当天下午,倒是又有两通电话打到了林场。其一是吴邪的妈妈,其二则是陈文锦。她们两个已经知道了吴邪闹着要结婚的事,也知道老二老三不但半句好话没说,而且还把他一顿数落。吴邪现在到底是离家万里,万一被这一激,第二天就去把婚结了,他们也是管不住的。
因此,她俩不约而同地打了这个电话,想同吴邪温声细语地讲讲道理。却不想他已经跟着张起灵上山走了,接电话的,是十崖子林场的书记。
而那书记有心留人,自然是对张起灵一顿好夸。可吴邪的妈妈和陈文锦谁都没有心思听他一个外人再来劝和,很快也都找借口挂了电话。第二天,这两妯娌联系上时,陈文锦只对那位大嫂道:“其实,仔细想想,也不算意外。那个张起灵送小邪去医院那回,我听说以后,就觉得他们应该是有感情的。”
当晚,由于早上打电话的耽误,吴邪与张起灵回到山中小屋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细妹跟着他们走了这么大一圈,照例晚上是不吃饭就爬到窝里睡了的。他们二人一番收拾整理,再上床时已近半夜,吴邪身心俱疲,跟张起灵也没有做那事的心情。只是一起睡了。
结果他半夜做了噩梦,梦见他带着张起灵回杭州去,但他家住的院子里却没有人。是一派很早就人去楼空的衰败景象。吴邪进去找了半天,又出门去喊张起灵时,竟然连小哥也是不见了的。他在梦里喊起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是被张起灵抱着,这才安心了一些。
张起灵在黑暗中沉默着陪了吴邪好一会儿,才出声问他:“吴邪,你后悔吗?”
吴邪却抱着他摇头,整个往他怀里挤,回应道:“没有,我是觉得很难。你明明很好,他们却不愿意多听我说一句。所有人都当我还小,可是,小哥,我已经二十了。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好好听我说几句?”
张起灵只道他们可以慢慢来,然后一直拉着吴邪的手,等到吴邪睡着也没有放开。他自己心里很清楚,吴邪家人的不支持,归根结底只是因为对他张起灵的不认可。
现在他与吴邪已经决定无论未来怎样,都要长久地在一起,那么他也就不能指望吴邪真的和他在长白山里耗一辈子,许多的准备——他的读写能力,他的处世心态之类——也应该做起来,只等那个离开山里的契机到来。
张起灵不知道这个契机会在什么时候来。但就像吴邪相信的那样,万事终有变数,那契机也总是回来的。
可等待的过程总是很漫长。此后他们又下了几次山,甚至后来已至仲夏,他们又一次搬进深山居住,吴邪的家人都还是没有改变最初的想法。
吴邪每月都给他们认真写信,每次下山必定给家里打电话。甚至张起灵也给吴邪的父母写过信。那是由他自己先写一遍,再和吴邪一起纠正错别字和语法不通畅的地方,最后张起灵再自己誊写几遍,直到写得满意了,才随吴邪的信寄给他家里的。但这些努力,也不过是把那几位长辈从最开始的强硬拒绝,变成了慢打太极而已。
吴邪因此很讨厌下山去。他自觉没有叛逆的心理,只是因为想与父母叔叔们好好交流而不可得所产生的坏情绪。再说他和张起灵待在山上时,日子又是何等的逍遥自在。
张起灵现在已是能查着字典整版整版地看报纸的了。从他开始学认字到现在,其实也不过十个月时间,但他对此非常上心,下了很大功夫不说,他沉稳的性格也起了很大的帮助。最初读报纸时,一句话多的时候要翻五六次字典,但张起灵也就坐在那里不焦不躁地慢慢翻,好像畏难和偷懒的情绪也是他在这世上的与己无关。
他认的字多了,还让吴邪也很有成就感。他们做完了每天的工作,到了晚上总少不得一起坐在灯下看书。往往等吴邪读了几章书再抬头去看张起灵时,就能看见他仍然是一丝不苟地把不认识的字或不理解的词抄到一边,又把字典拿过来查上一阵,再继续往下读。
吴邪觉得他这样十分可爱,明明是个成年男子,但却微妙地带着一点稚气。等吴邪看他看得发痴,总少不得要凑过去亲张起灵的脸,或是上了床以后赏他一顿胡来。
况且现在就连房事也是契合的。从春节到现在,已有五六个月的时间。他们虽然不是每晚都要弄那事,但一周也是要有三五个晚上先得行了周公之礼才能睡觉的。吴邪的身体也早就被张起灵给操熟了,处子的滞痛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而至于梁医生跟吴邪三令五申的避孕套的事,他们却没有次次都遵守。也不为别的,只是那种避孕套的橡胶很厚,近似薄了三层的橡胶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