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看不见表情,但沈渡无反应,姜离便猜到他肯定皱了眉。
姜离忙道:“不过我怕痛,怕也咬不下去。”
说着她笑意微凝,认真道:“今日看秦家大公子放火自戕,确是令我想到了当初,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惊讶当初小师父竟毫发无损的救了我,今日……今日起火时,您那位武功极厉害的同门师弟也在,但那火势汹汹,连他也难闯进去。”
姜离说着忽地恍然,“那这是不是说,小师父的武功定然在他之上?”
沈渡还是没动,但他素来沉稳,姜离也不以为意,她又接着道:“并且,今日那秦家大公子自戕之前,还提到了沈家的旧事”
这一说,沈渡动了动,姜离肃容道:“当年秦图南是旧案主审主官,那大公子说,他有许多见不得光之事,且多年来还有留存书信与名册的习惯,且就藏在秦府中,我便想着,这些东西里头是否有沈家旧案的证据。”
沈渡抬手比划,动作幅度之大,表明他的此意十分郑重。
姜离看清了,一本正经道:“我知道小师父不愿我管,但我这不是刚好在秦家行医吗?且说起来,拱卫司对小师父紧咬不放,大理寺之人也守在秦府,我便是想干点什么也没法子啊,小师父的武艺或有可能,但拱卫司的人不好对付,我也不想让小师父现在去冒险。”
沈渡又比划着强调一遍,姜离瘪嘴,“知道了知道了,我过两日还要义诊,此事的确急不来,并且此事”
顿了顿,姜离道:“并且此事有裴少卿看着,拱卫司应做不了手脚,且此前金吾卫办错了差事,那位裴少卿有意核查冤假错案,于小师父于我都是一个机会,但大理寺能查到哪一步尚是未知之数,眼下我也在想如何推进一二。”
沈渡默了默,又比出一句。
姜离瞧见,微讶道:“都先等大理寺的消息?小师父信任裴少卿?”
见沈渡默认,姜离迟疑一瞬道:“你们……从前在师门交情深吗?怎么这几年未听小师父提过他?”
沈渡又比一句,姜离干笑道:“不错,我也没提,当年虽是旧识,但因我与他没什么交情,提也无益不是?”
夜色昏黑,姜离虽看不清沈渡瞳色,却觉他视线有些迫人,而她这些年信任沈渡,无话不言,可到底有些旧事她连沈渡也未说尽。
她撇开目光,踢了踢脚边雪块,“小师父既信他,那我也不急秦家的事了,小师父也不必为此贸然冒险,裴少卿此人别的不说,立身极正,案子在他手里总是最好的。”
沈渡难得的点头,姜离这时又看向他,“但我还是担心那姚璋……”
沈渡无奈地叹了口气,甚至给姜离一种他若是能说话,便要好好语重心长给她上一课之感,思及此,姜离望着他被高高的衣领遮挡起来的喉头,“小师父,你的嗓子当年被伤之后是如何就医的?我总想着我为那么多人看病,却连您的哑疾都束手无策。”
沈渡又是一默,后又摇头。
姜离也无奈起来,“是无治?还是您不想治?”
沈渡比划一番,姜离叹道:“您这是把自己耽误了,也罢,您不愿意我也不逼您,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小师父能否答应。”
她有求于人,眼神都真挚了几分,沈渡一副愿闻其详之态,姜离便眼巴巴道:“您还记得,大概在十四年前,您曾经救过一位小姑娘吗?就是如今兵部侍郎虞侍郎的女儿虞梓桐……”
沈渡神龙见首不见尾,姜离想替虞梓桐了却心事,只能今日提,但她说完,沈渡并无任何反应,似乎全不记得此事,姜离一看大为惊讶,“您不记得这事了?大抵是景德二十六年初夏的事,有贼人入长安劫掠官宦人家,去抢侍郎府时,将她掠走,那时候您刚好在长安,追了劫匪十里地将她救了出来。”
沈渡一动不动,显然毫无印象,因无印象,不知说什么才好。
姜离见状,虽知道虞梓桐的心事与沈渡无关,可想到她多年来的执念,还是有些无奈道:“您竟然一点儿都不记得了?您可知道当年那个小姑娘从那时候开始,就把您当做了上天入地再找不出第二个的绝世好郎君,并且把嫁给您当做了她毕生所愿,若不是江湖上都不知沧浪阁在何处,她非要去找您不可。”
沈渡只怕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听得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姜离看着他动作哭笑不得,“您怕什么,她是我半个妹妹,当年的事……我师父是她堂姑姑,虽是堂姑姑,却也和亲姑姑无异,她父亲也被牵累的贬了官,她如今已至双十之龄,还在挂念着您呢,您看这事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