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船上装载的火炮超过了上百座。霎时之间,炮筒对准敌军,接连发射了数千枚炮弹。硝烟浓雾在火光中缭绕,敌军的死伤人数超过了一千,仍有将近一万个武功高手直奔战船而来,炮火点燃了他们的怒火,狂暴猛烈的吼叫之声,犹如暴雷一般:“杀光梁人!杀光梁人!!”
启明军的战船扬起风帆,按照队列排布整齐,炮火与流箭一同发射,凶猛地扫荡着敌军的队伍。敌军却像浪潮一般涌向启明军,湖水震荡,水浪拍打船弦,混合着哭声、骂声、惨叫声,水面上泛起一层血沫。
敌军损失了超过两千人,前锋部队终于登上了启明军的战船,那几艘战船全部退到了船队的后侧。敌军在船上与启明军交战,启明军抵挡不住,纷纷弃船跳水,敌军还没来得及换过一口气,又听“轰隆轰隆”几声巨响,脚下的木船瞬间爆裂,火光喷溅,敌军又被炸死炸伤了数百人,前锋部队已是全军覆没。
敌军怒骂道:“黑良心,杀千刀的梁人!!”
敌军与启明军在湖上交战已有半个时辰,双方各有伤亡,敌军的伤亡人数远高于启明军。
消息传到雅伦的耳朵里,雅伦闭上双眼,倒吸了一口凉气:“华瑶狡猾凶残,我多少还是小瞧了她的本领,她既有高明远见,又擅长变通之道。”
雅伦身边的谋士范查良开口道:“今夜此战,看似是我军围剿启明军,实则是启明军把我军引诱过来,落入他们故意设下的圈套。我军注重陆战,步兵和骑兵的兵力都是启明军的五倍有余。我们大羯国的勇士虽然练成了水上漂的功夫,却没有在大江大河上演习过水战和船战,反倒是启明军训练有素,在水上行船,如有神助一般……”
雅伦道:“到了明天早晨,华瑶若是还没死,你就剖腹请罪吧。”
范查良惊讶道:“殿下!!”
雅伦轻声道:“你的家乡就在沧州。沧州的水运何等兴旺发达,而你从未提醒过我训练水师,你这般‘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奸贼,我定然不会饶过。你和你的妻子儿女都会被送入刑房,扒皮、熬油、点天灯。”
“点天灯”是一种酷刑,受刑者会被麻布包裹,在油缸里浸泡一整夜。次日一早,受刑者又会被拴在一根木杆上,从脚到头点燃,油火燃烧十多个时辰之后,那人就在巨大的痛苦中死去了。
范查良急忙说:“殿下,微臣侍奉您以来,忠心耿耿,绝不敢有半点欺瞒!只是华瑶太过阴险狡诈,施展了太多诡计。梁国有一句俗话,‘北人乘马,南人驾船’,说的是北方人骑马,南方人坐船,沧州毕竟是北方的一个省,沧州的造船工艺,比不过南方的吴州、容州……”
雅伦一脚踹上他的腿骨,只听“嘎嘣”一声脆响,他的骨头折断了。双腿传来一阵剧痛,刀劈剑砍般的剧痛。他伏倒在地上,脑袋歪斜,皱着眉毛,枕着胳膊,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他大口大口地喘气,颤声道:“方谨和华瑶都在一艘船上,殿下,请您务必使用离间计……”
雅伦笑了一声。她唤来自己的亲信,又传下几道军令。
此时正是三更半夜,夜色漆黑,炮火连天。
敌军仍在追杀启明军的船队,水上漂浮着无数尸体,鲜血染红了湖水,扑在船弦上的水浪甚至有些粘稠,又腥又浓的血水,像是刚从死人的伤口里涌出来,温热,浑浊,弥漫着腥臭气味。天地之间,人声鼎沸,只听得清一个血淋淋的“杀”字。
敌军的攻势越来越猛烈,越来越癫狂,不惜牺牲一批又一批的精锐,只为攻占启明军的船队。启明军的伤亡人数正在不断增加。华瑶又调派了精兵强将,全力反击敌军。启明军远比敌军更擅长水战,几乎人人都会闭气游泳,约有三千人从水下偷袭敌军,把敌军打得措手不及。半个时辰之后,敌军的追兵只剩不到两千人。
华瑶正站在一艘战船上,杜兰泽和谢云潇分别站在她的左右两侧。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华瑶道:“快到寅时了。”
杜兰泽道:“是啊,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华瑶道:“追兵只剩一千五百人了。”
杜兰泽道:“殿下千万不可放松警惕。殿下的安危,实在是重中之重。今夜之战,成败与否,全部寄托在您一人的身上,还请您尽快返回船舱,不要继续站在船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