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泽把灯笼放在了桌上,她的神色有些疲惫,还有一点憔悴气色。她身受重伤,尚未痊愈,燕雨不敢打扰她,连忙告辞:“我走了,你快休息,我今晚喝多了,你别和我一般见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杜兰泽道:“晚安。”
燕雨飞快地跨过门槛,逃也似的,跑出了院子,跑到了十丈开外的地方,枯枝残叶被他踩得“嘎吱”作响,他这才回过神来,小声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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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已过,皇城灯火璀璨,人声寂静。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月光清澈,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白纱。
墙上开了一扇圆窗,映着镂空的梅花枝叶,意境幽微,淡淡的花香飘进来了,冷风把纱帐吹得乱飞。
谢云潇道:“你觉得冷吗?我把窗户关上。”
华瑶才刚洗完澡。她钻入被窝里,用力抱住谢云潇:“不冷,好暖和。”
谢云潇又问:“你醒酒了吗?”
华瑶抬起头来,她贴近他的侧脸,亲昵地蹭了蹭他,她嘴里念念有词:“醒了醒了,我还能再喝一百杯酒。”
谢云潇揽住她的腰肢:“你今晚好像很高兴。”
华瑶道:“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今天是个合家团圆的好日子,我们熬过了
严冬酷寒,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近日没下雪也没下雨……”
华瑶的声音越来越轻:“而且,杜兰泽的气色好多了,汤沃雪说她会痊愈的,我心里的忧愁也消散了……”
华瑶不再说话,谢云潇还以为她快睡着了。谢云潇把被子往上拽,刚好遮住了她的肩膀,她忽然坐了起来,叹声道:“今晚没来得及和他们玩一次行酒令,好可惜啊。”
谢云潇从不饮酒,也不参与酒席上的游戏,更不知道“行酒令”的规矩,他问:“什么是行酒令?”
华瑶道:“先来玩猜拳,赢家再向输家提问,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没有任何忌讳。输家不能撒谎,只能照实回答,如果不愿意回答,自罚一杯。”
谢云潇听出了华瑶的言外之意。
谢云潇也坐了起来,华瑶静静地看着他,他的坐姿端端正正,衣带也系得很严实,凛然不可侵犯,她心里不禁又生出一丝恶意。
谢云潇道:“你现在还想玩吗?”
华瑶点了点头,谢云潇又道:“可以连玩七盘,玩过了,就该睡觉了。”
华瑶道:“要不要给你准备酒水?万一我问到了你不想回答的问题呢?”
谢云潇客气地拒绝道:“多谢你的好意,不必准备。愿赌服输,你和我都不是输不起的人。”
华瑶一下就来了兴致:“那就是什么都可以问了?”
谢云潇并未回答,华瑶伸出了一只手,催促道:“快点,快点,你还等什么?快出招啊。”
华瑶和谢云潇连玩七盘猜拳,谢云潇连输七次,竟是一次也没赢过华瑶,正如他们之间的棋局,谢云潇总是华瑶的手下败将。
华瑶没说一句话,谢云潇往后退了三寸距离。华瑶急忙拽住他的衣带,却把他的衣襟扯开了。天蚕丝织成的寝衣,轻薄柔软,又有弹性韧力,两边衣领擦过他的肩膀,向下滑去,落在他结实的手臂上,风光无限,华瑶一时看呆了。
谢云潇道:“原来是这个意思。”
华瑶道:“不是!我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华瑶捡起一条衣带,蒙住了谢云潇的双眼。她把衣带绕了一圈,又打了一个结,谢云潇略微侧过头,在她耳边低语:“卿卿。”
谢云潇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叫她卿卿?显然是一种暗示,她悄悄地亲了亲他的唇角,他极轻地“嗯”了一声,又点明她品行不端:“掩耳盗铃。”
华瑶道:“我行得端,坐得正,你不要污蔑我。现在我问你,你觉得,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天下第一高手?”
谢云潇道:“你解开我的衣带,把我的眼睛蒙上,只是为了问我,你什么时候才能做天下第一高手?”
华瑶理直气壮:“不然呢?”
谢云潇沉默片刻,喉结似乎滚动了一下,他突然用力把华瑶抱入怀里。他的手臂紧紧揽着她的后背,她觉得他浑身烫得像是火炉一样,他只对她说了一句话:“以后别再喝酒了。”
第222章 玉楼点翠浸香笺 祥瑞之兆
华瑶道:“我不喝酒也是这样。”
谢云潇淡淡地笑了一下:“你知道自己平日里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