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瑶道:“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你的舅父应该是安然无恙的,你再耐心等待片刻,就能等来谢家的消息。”
华瑶做了一个手势,这一时之间,数百精兵冲向了那些人质。大约半刻钟之后,那些人死的死,伤的伤,又有几人咬舌自尽,只剩两三个活口了。
又过了一会儿,谢家果然传来消息,前日以来,谢承均并未上朝,他告假了,与他的父亲一同在家休养。父子二人深居简出,极少有人知道他们身在何处,他们也不愿让人知道自己的行踪。
谢家并未透露太多,华瑶的暗探倒是禀报得明明白白,原来,自从华瑶率兵入驻京城,言官发疯似的辱骂华瑶“乱臣贼子、杀兄篡位”,简直是“罪无可赦,恶贯满盈”,当然也把谢家骂得狗血淋头,谢家的家主谢永玄已有数日不曾上朝了。
如今的朝堂上,谢家的名声不大好听。
国子监的学生跑到了谢家在京城郊外的私宅,又用毛笔蘸着粪水,在围墙上写了一句:“败坏纲常,结党营私,天下人耻笑之极!”
国子监的学生毕竟年轻,或许也是受人煽动,谢家并未追究,也并未宣扬此事,谢家的官员接连告假了,倒也是一种自保的良策。
华瑶思考了一小会儿,谢家的这些事,都是小事,无关紧要,等到她上位的那一天,自然会有无数文官为谢家翻案。
华瑶还想严查从京城通往沧州、幽州的关口,然而,沧州、幽州的官员不一定会听从她的命令,她要先把储君的位置坐稳了。
既然方谨已经消失,若缘和琼英不成气候,安隐又是个傻子,除了她高阳华瑶,无人能登上至尊之位。
华瑶转过脚步,走向了仁寿宫。
*
亥时三刻,太后仍未就寝。
太后的手里捏着一串小叶紫檀佛珠。她坐在偏殿的一张蒲团上,她的面前是一尊白玉雕成的佛像,她抬头,又垂首,香雾缭绕之间,她的神色始终舒展着,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烦心事。
仁寿宫的总管太监王全顺正站在偏殿的门外。他站得直挺挺的,心跳却是乱扑扑的,今夜,方谨和华瑶先后逼宫,方谨失踪了,华瑶的军队留守皇城,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大事。
王全顺侧过头,眼角余光瞥见了纪长蘅,纪长蘅一言不发,王全顺道:“纪姑姑?”
纪长蘅道:“慎言。”
王全顺道:“是,是。”
他们二人还在当差,侍卫又来报信了,说是华瑶正往仁寿宫的方向走着,没人敢把华瑶拦下来。
王全顺道:“纪姑姑,您去给太后传信吧?”
纪长蘅并未推辞,她转过身,敲响木门,禀报道:“启禀太后娘娘……”
纪长蘅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太后回答道:“哀家知道了,事已至此,四公主便是大梁朝的储君,你们都是仁寿宫的奴才,你们都要记住,维护储君的体面,也是你们的本分,纪长蘅,你给哀家拟旨,传召公主入宫觐见……”
第216章 奏曲急 尽快举行登基大典
大雨滂沱,雷光闪烁。
华瑶缓步走向仁寿宫的正殿。
正殿的门楼上悬着一块金漆牌匾,刻写着“永立千秋”四个字,正殿又名“千秋殿”,太后通常会在千秋殿接见皇帝和皇后。
华瑶从小在皇城长大,从未踏入千秋殿的正门。
如今,华瑶距离皇位仅有一步之遥,她也会成为千秋殿的常客。她跨过门槛,抬头一看,此处果然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她见惯了价值连城的珍宝,倒也不觉得稀奇。
华瑶步入千秋殿的厅堂,看见紫檀屏风上雕镂着万里江山图。她心念一动,目光长久地停在屏风上,千秋霸业,万里江山,正是她此生坚守的志向。
华瑶深吸一口气,又听见了轻缓的脚步声。
华瑶淡淡地笑了笑,恭恭敬敬道:“儿臣参见皇祖母,恭请皇祖母圣安。”
太后从侧门走出来,纪长蘅跟在她的身后。她已是年过七旬的老人,行走时,竟然丝毫不显老态。她举止雍容,神色端正,手上还拿着一串迦南木珠,每一颗木珠上都刻着篆体字,坠饰的翡翠牌上又有“同舟共济”四个字。
华瑶心里暗想,时局如此艰难,太后会不会与华瑶同舟共济呢?
太后道:“别站着了,坐下来吧,好孩子,坐到哀家身旁来。”
华瑶道:“儿臣遵命。”
太后坐在一张软榻上,纪长蘅为太后倒了一杯茶。太后端着茶杯,吩咐道:“好了,不必伺候了,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