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无道:“杀了。”
庄栋一句话还没说完,东无的侍卫手起刀落,一刀斩断了庄栋的腰腹,把他劈成上下两段。他惨叫一声,口吐鲜血,侍卫又是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他叫不出声,只能发出“哎哎”的颤音,就像一只被人踩烂的老鼠。
东无一边观赏庄栋的惨状,一边默读华瑶的亲笔信。
华瑶在信中说,浅山镇形势危急,恳请谢夫人调遣一万精兵,速来浅山镇支援。
如此明显的圈套,反倒勾起了东无的疑心。
京城政局混乱,太后坐视不管,东无在皇宫里的眼线传来消息,太后犯了头风病,每日至少昏睡七个时辰。她正在遭受病痛折磨,按理说,她不会干涉朝政,更不会支持华瑶。
如果太后的头风病是装出来的,那又是另一种状况。太后和东无嫌隙已生,不死不休,太后纵容华瑶也是实情。她把杜兰泽接入皇宫,迟迟没有判定杜兰泽死罪,无非是看在华瑶的情面上。
东无思考片刻,派出五百人前往扶风堡探听虚实。
*
雾气笼罩,月黑风高。
山林中人影晃动,众人脚步极轻,没有一点声息。领头的将军正是秦三,今夜,她带领精兵四千人,偷袭金莲府。
东无在金莲府驻军一万,此地粮食储备至少有十万石。秦三趁夜袭击金莲府,只有两个目标,第一,重创敌军,第二,抢夺粮食。
在此之前,启明军的暗探扮成流民,约有两百人,混入金莲府的大街小巷。金莲府各处衙门也有不少官吏投靠华瑶,他们会在城中接应秦三。
丑时二刻,金莲府的内应分头行动,放火点燃了北城大大小小五十多处堆满木柴的柴房。那木柴都是泡过水的,湿气浓重,燃烧时不见火光,只见黑烟滚滚起伏。
北城四面八方窜出浓烟,街道上昏暗异常,敌军立刻敲响了战鼓,秦三率领士兵直冲北城的城门。
趁着烟雾弥漫,光线微弱,敌军看不清谁是自己人,秦三快攻快进,瞬间斩杀二十多人。她登上城墙,跳进城内,拎着一杆红缨枪,向着敌军勇猛冲杀,她的亲兵打开了城门,启明军攻入金莲府,把敌军杀得措手不及。
敌军大声报信:“贼兵来了!贼兵来攻城了!!”
秦三调转枪头,直刺敌军的哨兵,痛骂道:“贼兵个屁,你找死!”
北城的浓烟仍未散尽,秦三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她率兵斩杀敌军两千人,血腥气随处可闻,北城百姓也从睡梦中惊醒了,咆哮声、尖叫声、砍杀声此起彼伏,闹成一片,海潮似的响动,传遍了整个金莲府。
金莲府公馆坐落在北城的太平山下,东无的侧妃姜亦柔暂居此地。
丑时三刻,姜亦柔听见炮火声,连忙穿上衣裳,走到卧房的门边。
嚎哭声又响起来了,姜亦柔皱了一下眉头。公馆是肃静之地,公馆门口,任何人不得大声喧哗,违令者,斩立决。
姜亦柔已经猜到了,启明军夜袭金莲府,北城的秩序混乱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北城守军应接不暇,保护公馆的武功高手也赶去前线迎战了。
姜亦柔的心跳变快了。她忽然想到,如果她要逃跑,今夜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侍奉东无,生不如死。远离东无,她才能捡回一条命。
时不待人,姜亦柔飞快地收拾金银细软,卷成几个小包裹,藏进自己的衣兜,又穿上一件黑丝绒披风,遮挡自己的身形。做完这些事,她心里真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活,她要逃出去,逃到吴州,隐姓埋名,重归故乡,哪怕她死在路上,总好过在东无的后院里仰人鼻息。
姜亦柔找了个借口,支开自己的侍女。随后,她推开房门,刚跑出几步远,闻到了一股烟味。
红纱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灯影之下,走过来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此人正是东无的侍卫霍应升,他单膝跪地:“启禀娘娘,贼兵不成气候,战乱会在一个时辰之内平定,卑职斗胆,请您回房休息……”
姜亦柔紧皱眉头,片刻后,她才问:“你是殿下身边武功最高的侍卫,今夜殿下出征,为什么把你留在金莲府?”
霍应升道:“殿下命令卑职保护您。”
姜亦柔道:“你对殿下忠心耿耿。”
霍应升道:“是。”
姜亦柔道:“北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带我出去看看吧,殿下命令我管理粥厂,赈济灾民,我看见黑烟从东北方冒出来,粥厂就在那个地方,距离粮仓只有一里路程。你读过兵书吗?这里头是大有学问的,‘用兵之法,先谋为本,欲谋攻敌,先谋通粮’,贼兵夜袭金莲府,分明是想劫掠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