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潇也猜不到主使者是谁。依他所见,岑家与谢家联系紧密,华瑶在永州驻军,谢家明面上不能奉陪,暗地里向来是极力支持。
近百年来,谢家固守清流之名,天下人皆以谢党为纯臣,谢氏子孙也要把“忠孝节义”牢记在心,终身不得越出雷池一步。
华瑶进军永州,虽是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却也不能让天下人心服口服。既然谢家无法出面,无法当众为华瑶助阵,谢家指使岑家迎接华瑶,或许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谢云潇正要开口说明,华瑶的侍卫又来报信了。
此时天色暗淡,黄昏向晚,漫漫长路一望无尽,侍卫却说:“启禀殿下,前方三里处,不知怎的,烟尘飞扬,探路的轻骑兵睁不开双眼,看不清周围的景象。那烟尘……”
华瑶听出了侍卫的犹豫,她道:“但说无妨。”
侍卫直说道:“烟尘可能有毒。”
华瑶一听此言,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她命令全军停止前进,披好铠甲、戴好头盔,再用布巾遮住口鼻,把解毒香囊放入袖袋里。
毒烟一般伤不了武功高手,寻常武者却会头晕眼花,处于任人宰割的地步。
华瑶早已料到了这般情况。启明军出发之前,每一位士兵都领到了一个包裹,里面便有一只香囊,其中装满了清肺解毒的草药。
启明军尚未做好准备,冲杀之声从远处传来。
此地的官府已无余力修整官道,官道的两侧都是一片荒野,乱石遍地,杂草丛生。
那杂草高约六尺,数千名贼兵正是藏在草丛之中,尚不等启明军排布军阵,贼兵呐喊而出,突然放出乱箭无数,当场射死了十几个人。
华瑶跳出了战车,率众应战。那贼兵还未接近,华瑶朝他们扔出火把,大火点燃了荒野,火势冲天而起,顺风而涨。
永州的秋天最是干燥,此地又有数日不曾下雨,荒野上的火势越来越大,烧毁了贼兵的精良弓弩。
风正往南边吹,火也往南边跑,恰好南边荒无人烟,再往前走个数里,便是河水丰沛的沛河,这场大火烧过了就没了。
华瑶一边上阵杀敌,一边指引启明军向北撤退,名为“扶风堡”的要塞位于北边,启明军距离扶风堡只有不到二十里路程,可以说是胜利在望。
华瑶还没松口气,西北方吹来一阵淡青色烟雾,显然是剧毒无比的毒雾!
此时的风向明明是正南,风又怎么会往西北方吹?!
片刻之后,贼兵露出了端倪。
这一群贼兵之中,竟有上百个毒攻高手。他们面色青黑、眼神诡谲,毒风从他们掌下发出,直直地吹向启明军。他们发动轻功,在半空中来回纵跃,带起的掌风就是一阵又一阵的毒风。
如此邪门、如此歹毒的功夫,真是华瑶生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在此之前,岑清望向华瑶传信,还特意提到了贼寇。所谓的“贼寇”,哪有这么大的气派?
贼兵的主使,必定是东无。
华瑶屏住呼吸,猛然跳到半空中,抬手与挥手的两个瞬息,她接连砍死了两位毒攻高手。她的轻功登峰造极,又因为天色渐黑,贼兵也瞧不见她的身影,伤不到她一根毫毛。
众多贼兵之中,竟有一人喊道:“小公主,等死吧!”
华瑶多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满面胡须浓密,满身肌肉虬结,她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白其姝赶来报信:“他是沧州第一高手。”
华瑶震惊至极:“你说什么?”
白其姝确定道:“此人名叫迟光建,天生的下流胚子。他是沧州人,在沧州军营当过兵,烧杀抢掠都干过,军营把他赶出来了……”
这样一个混账东西,又怎么会是贼兵的首领?
不过,既然他们的主子是东无,那也是说得通的,东无就是收破烂的,无论什么样的破烂,他都愿意捡回家。
当前的这一刻,华瑶又忽然想到,司度进攻宛城的那一夜,东无派来的死士也死了好几百个。华瑶亲自解剖了几具死士的尸体,当时她就发现了蹊跷之处。
那些死士的根骨并非上等,但他们都练出了一身上乘武功。按理说,这是绝无可能的,所谓“根骨”,正是天生天养天注定,若要练成好功夫,首先要有好根骨。
东无的死士却不是如此这般。
华瑶和汤沃雪共同研究了好半天,汤沃雪告诉华瑶,东无或许掌握了一种炼骨洗髓之术。他能使人改头换面,他手底下的寻常武者,也能练出一身绝佳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