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第一才女?
皇帝的心里产生了诸多猜忌。
皇帝苦思冥想,脑袋又爆发一阵闷痛。他拿起翡翠烟枪,连抽了几口,接着吞下一枚药丸,疼痛便消退了,头脑甚至比往常更清醒。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三个问题。
第一,孟道年以死为谏,揭露东无罪行,证据留给了孟竹舟。为什么孟竹舟与杜兰泽一见如故,言谈之间,对她推崇备至?
第二,司度讨伐华瑶,方谨推波助澜,杜兰泽出谋划策。华瑶是杜兰泽的旧主,杜兰泽居心何在?
第三,坊间有传闻,杜兰泽原本是贱籍,全天下最卑贱的女人,凭借一己之力,翻弄朝堂风云,可是妄图迷惑皇族?
提到“贱籍女人”,皇帝就记起了华瑶的生母——她是一个非常柔弱的、怯懦的女人,藏在他的记忆深处。若非他的庇护,她永无立足之地。她去世之后,他对贱籍女人再也没了兴趣。
同为贱籍的杜兰泽,又是何许人也?
皇帝想知道答案。
皇帝感觉自己的病情好转了许多,心头上还压着一股紧迫感,迫切地要把权柄从太后手里夺回来。奈何太后办事滴水不漏,皇帝要制造事端,便从孟竹舟和杜兰泽入手。
孟竹舟已被太后扣留。
皇帝思虑着前朝后宫,尚不能与太后决裂。他吩咐太监,宣召杜兰泽进宫面圣。
此举也是在昭告天下,他通观京城的全局,他会对朝廷重新施政,先前反叛他的人,都应该弃暗投明了。
*
当天傍晚,雨声淅淅沥沥,乌云笼罩着天际,天空近似于混沌的蓝灰色,时不时地闪现一道雷光,瓢泼大雨快要来临了。
公主府中,方谨也动了雷霆之怒。
关合韵以及一众侍卫都跪在地上。
关合韵才刚回府不久。他的衣袍沾满了雨水的湿气,左袖裂开了狭窄的缝隙,后背也有一条两寸长的血痕。
血迹已干,他的表情不太自然。
他没料到自己会受伤,更没料到孟竹舟会逃脱。
关合韵的武功十分高强,但他无法在镇抚司的围攻中全身而退。
镇抚司放出了信号烟,引来了近百位武功高手,众人一拥而上,堵住了关合韵的退路。
百般无奈之下,关合韵使出了“化风为剑”的绝招,这才突出重围,彼时孟竹舟早已跑远了,关合韵连她的影子都没瞧见。
关合韵调动人手,四处搜寻孟竹舟和柴霏的下落。
他以为柴霏会把孟竹舟藏起来,就像方谨软禁孟竹舟一样。然而,柴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把孟竹舟送进宫了。
关合韵一次又一次地失算了。他无颜面对方谨,便把头低了下去,认罪道:“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方谨却用剑鞘挑起他的下巴。
她沉声问:“孟竹舟当众呼救,柴霏过了多久才出现,从哪里出现,你可还记得?”
关合韵记得清清楚楚:“回禀殿下,孟竹舟喊了几声,柴霏就来了,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工夫。柴霏从巷子里出来,带着她的八个侍女,她们大概就是住在那一块儿。巷子内部,可能还有暗道,通往别的地方……”
方谨的剑鞘往下一挑,狠狠一撞,直抵着关合韵的锁骨,这般沉重的惩戒,只发生在一瞬间,除了关合韵,谁也没看清。
关合韵胸膛闷疼,喘了一口气:“殿下。”
方谨的内功浑厚精妙,运力无穷之大。她的刚猛势道,凝聚在剑鞘上,给了他会心一击,虽然疼痛异常,却也只是皮肉之伤,休养一两天就好了。
她还是手下留情了。
他又低下了头。
她严厉地教训他:“你犯了两个错,第一,不该让孟竹舟下车,应该在车上看管孟竹舟,另派侍卫去巷子里打探;第二,你与镇抚司不合,应该派人传信回府,而不是擅作主张,当众斗殴。”
关合韵不再有威风凛凛的神采。冷意从心底扩散开来,他语声低沉:“属下万分惭愧,请殿下加倍重罚。”
去年秋天,关合韵才被方谨提拔为“侍卫总长”,在此之前,他只是她的近身侍卫之一。
他以为方谨会重罚他,或者削夺他的职位,但她只说:“明天晚上,你滚去刑堂,领二十棍子,反省反省自己,本宫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要将功赎罪,戴罪立功。”
关合韵连忙答应:“属下遵命。”
关合韵皮糙肉厚,对他而言,刑堂的二十棍子不痛不痒,只是小打小闹。
方谨破格开恩,关合韵猜不透她的用意,便也不再去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