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瑶怔了一怔,谢云潇说情话的本领好强,她一时无法盖过他的风头,甚至无法直视他的双眼,情真意切的目光,反倒让她难辨虚实,她只能随口附和:“嗯嗯,好吧,我同意。”
她的回答很简单,谢云潇还是觉得她很可爱。
谢云潇清楚地知道,他几近狂热地深爱着她的灵魂,既然狂热,就没有丝毫冷静可言。他有心而她无意的一段对话,在他看来,也是他们互许终身的佐证,从前往后,从过去到将来,再多的艰难困苦,他总会陪着她一同经历、一同克服。
*
当天上午,临近巳时之际,华瑶在议事厅召开了一场晨会,与会者都是华瑶的得力干将。众人围坐一桌,共同商讨、评议各部门的重大决策。
众人的座位没有高低之分,亲疏远近却是一目了然。谢云潇坐在华瑶的左侧,白其姝坐在华瑶的右侧,显然是她的左膀右臂,与她的关系非同一般。
相比之下,朴月梭虽然是华瑶名义上的表哥,却只能坐到华瑶的对面,与华瑶的距离最远。
朴月梭丝毫不觉得气馁,还在心里安慰自己,他才刚投奔华瑶不久,并不熟悉各项事务。今日他第一次参加晨会,应该多学多听、多思多想,若是能为华瑶多效一点力,那便再好不过了。
今日一早,天还没亮,朴月梭就起床了。他沐浴焚香,换上一身藏蓝色绸衫,外罩一层湖水色纱衣,腰带和衣领打理得一丝不苟,从头到脚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他束发的玉冠是由墨玉制成,左手食指戴着一枚雪玉戒环,每一件配饰都是他精挑细选的,既不醒目,又很好看,在他的衬托下,与他相邻的金玉遐都有几分黯然失色。
金玉遐目光复杂,深深地看了一眼朴月梭。
朴月梭温和一笑:“金公子,多谢您近日以来的关照,我第一次参加晨会,若有任何失礼之处,还请您多加提点。”
金玉遐连忙说:“朴公子礼节备至,与您相比,失礼之人反倒是我……”
金玉遐一句话还没说完,沈希仪冷不丁插了一句:“请问,你们二位,正在谈论什么事,与晨会有关吗?”
众所周知,自从华瑶入驻宛城,沈希仪就是华瑶最器重的文官。
沈希仪一手包揽了行政事务,在华瑶的面前,她很有话语权。她精明能干,态度一贯强硬又坚决,包括金玉遐在内的一众文官都不敢得罪她。
金玉遐一声不吭。
朴月梭也转移了视线。他装作不经意地一瞥,目光快速地掠过华瑶,他看见她端起了瓷杯,正在喝水,他也低头喝了一口水,像是与她举杯共饮。
随着一声轻响,华瑶放下瓷杯,审视在座的每一位文臣武将。
人都来齐了,晨会可以正式开始了,华瑶缓声道:“今天的晨会,主要有七件事,需要我们初步磋商。”
华瑶话音未落,花千树已经翻开了会议纪要。
花千树跟随华瑶将近一个月,华瑶不遗余力地栽培她,她也没让华瑶失望,凡是华瑶交代的任务,她都顺利地完成了。
即便如此,过去的经历仍是一块烙印,烙在她的心上,“宛城花魁”四个字,犹如挥之不去的梦魇,时断时续地折磨着她。
她在青楼卖笑的时候,从没有如今这般惊慌失措,大概是因为,如今的她,置身于充沛的阳光之中,便连从前的一点阴影也不堪忍受了。她不止一次想过,她要是能早点遇到华瑶,她的人生必定会大有不同。
花千树才思敏捷,又写得一手好字,经过汤沃雪的悉心调理,她的身体已是十分健康。她很擅长文字工作,每日能做五六个时辰,非但不觉得疲惫,反而有一种焕发之感,从身到心,从内到外,她很珍惜现在的生活。
今天,华瑶命令花千树负责会议纪要,花千树在高兴之余,还有些忐忑,晨会的议定事项还要向下传达,她绝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华瑶似乎察觉了花千树的心思,花千树还没动笔,华瑶便说:“你是宛城人,比我更了解宛城的风土人情,关于宛城书院的几个问题,待会儿还得先问问你。”
花千树含笑看着她:“为殿下效命,是我的福分。”
花千树望向华瑶的目光之热烈,远远超出了君臣之情。华瑶不由得心想,花千树肯定能胜任文臣一职,她对工作的热枕,简直无人能及。华瑶颇为赞许地点了一下头。
随后,华瑶看向众人,平静地说:“今日商议的第一件事,就是宛城的戒严令。今天早晨,六皇子高阳司度的侍卫混进城内,给我送了一封信,信的内容暂且不提,我想说的是,宛城的戒备并非万无一失,敌人可能潜伏在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