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的香气扑面而来,流风从衣袖间吹过去,华瑶找回了自己小时候的记忆。那时候,她和娘亲一起住在昆山行宫,那一座行宫也有一大片荷花,红花绿叶,簇拥着一座四角凉亭。
往日与今日重叠,她莫名感到一阵亢奋,亢奋之中还有一丝落寞。
她想把自己的宏图壮志都告诉母亲,把她迄今为止的功绩都呈现给母亲,她不再是母亲口中的“小公主”,她真真正正地长大了,她已经独当一面了。
秦州北境全在她掌控之中,岱州和凉州也暗中归顺她,她不仅有自保的能力,还能保护她的亲近之人,甚至可以庇佑天下人。
她的头脑无比清醒,先前的情思爱意,此刻竟是荡然无存。
她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像是走上了御殿之前的云龙阶,权力的高峰近在眼前,她还要奋力开拓。
谢云潇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你刚才跑得很快。”
华瑶转过身:“你追上我了,你跑得也不慢。”
不知为何,这一刹那,谢云潇觉得,他和华瑶之间,好像又隔了一层轻纱。短短半个时辰之前,他们像是亲密无间,给他一种两情相悦的错觉。
华瑶坐到了栏杆边上。她伸出双手,摘下一朵含苞未放的荷花,粉嫩的花瓣圆润通透,任她把玩,她又去看谢云潇:“你有没有发现,我的轻功长进了不少?”
谢云潇似乎早就发现了端倪:“不只轻功,内力也提升了一两成。”
华瑶坦诚道:“嗯,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机缘。”
谢云潇依旧专注地凝视着她,客气地回应道:“请殿下赐教。”
谢云潇的座位与她相隔半尺距离,她就像恶霸一样,扯着他的衣袖,要把他拽过来,起初他纹丝未动,她就威胁道:“你不想被我撕烂衣裳吧。”
谢云潇果然屈服于她,这个办法真是百试不爽。他坐了过来,紧挨着她,正当她得意之时,他竟然在她耳畔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想?”
华瑶一把拉住他的衣带,而他以退为进、以守为攻,又用一种严肃而淡漠的语气说:“别这样,毕竟是在室外。”
华瑶眨了眨眼睛,谨慎地试探道:“室内就可以了吗?”
谢云潇言简意赅:“随你喜欢。”
华瑶满意地点了一下头:“好,明天晚上,我就用绳子把你绑起来。”
谢云潇依然从容:“你明晚不一定有空。”
华瑶确实不知道,明晚是否能与他玩闹,她现在也只是随口一说。杂务繁多,她难得闲暇,就像一根绷紧的弦,几乎没有放松的时候。
华瑶及时转
移话题:“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华瑶决定从头说起。她侧身斜坐,面朝着谢云潇,认真道:“我攻占宛城的那天夜里,宛城总兵官派出了七百个武功高手,合力刺杀我……”
谢云潇只问了一句:“你受伤了吗?”
华瑶不甚在意:“只有一点点小伤。”
她兴致勃勃:“你知道我有多厉害吗?”
谢云潇道:“愿闻其详。”
华瑶道:“我在屋顶上飞奔,一大群刺客把我包围了,我疯狂砍人,砍死了好多刺客,他们都被我吓坏了。”
谢云潇由衷地称赞道:“殿下真是英明神武,武功盖世。”
华瑶沾沾自喜:“那当然了。”
她说话的声音变得更轻:“我自创了一门剑法,剑气突然暴涨,割破了我自己的脸,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痛。我一心只想杀敌,脑子里没有别的念头。”
谢云潇忍不住抬起她的下巴。借着灯光,他一丝不苟地观察她的面容。
她的脸上并未留疤,他也并未碰到她的面颊,只是隐约有一种温热的触感,从他指尖传递开来,传到她的骨头里,如同羽毛拂过一般,轻飘飘的,痒丝丝的。
华瑶猛地扭过头:“我杀了刺客首领,他的武功比我高得多,我一剑砍断了他的脖子。后来我又杀了宛城总兵官,把他的尸体剁碎,烧成灰了,骨灰埋在宛城衙门,以便震慑文官。”
谢云潇大致明白了她前段时间的经历。他推测道:“生死存亡之际,你自己领悟了窍门,内功外功突飞猛进,确实是因祸得福。”
华瑶还想吹嘘一下自己的勇猛,谢云潇却说:“你竭尽全力,反杀了武功比你高得多的刺客,气血难免亏损,还需静养一段时日……”
华瑶打断了他的话:“我捡到了一本武功秘籍,按照书上的口诀,随便修炼了几天,我的功力就恢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