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其姝含笑道:“殿下的心情很好啊。”
华瑶牵住她的左手:“确实还可以,我正想和你说,我找到了一本秘籍,书中有几条口诀,都是练气运力的法门,我已经试过了,成效显著,你要不要也试一试?”
她们的周围是一片茂密竹林,夕阳乱筛竹影,石子路侧边有一条小溪,溪水淙淙地流动着,水面上波光流连,映照着她们二人的倒影。
白其姝忽然上前一步,与华瑶的距离近在咫尺。她说话的嗓音很轻,比流水声更浅:“适合您的修炼口诀,不一定适合我。我启蒙太晚了,调息运气的方法还是我自创的,后来就练了一身杂七杂八的功夫……我行走江湖,既要用剑,也要用毒,单靠武功是不能确保万无一失的。”
华瑶原先就察觉到了,白其姝的武功很独特,她的剑法诡异又灵活,乃是华瑶生平见所未见。
华瑶真没想到,白其姝的习武之路竟然如此艰难。
说来奇怪,白其姝出身于大富大贵之家,天资聪颖,根骨绝佳,自幼就应该有名师辅导。往前推个二十年,也就是白其姝小时候,白家的家主雷厉风行,治家经商的手段又很高超,白其姝作为家主的孙女,诞生之初便能显现习武的根骨,家主对她必定十分器重。她又怎会沦落到自创内功的地步?
调息运气的方法,乃是习武的根基所在,直接决定了内功的深浅,而且要从年幼时练起,稳扎稳打,才能一点一点地提升起来。
白其姝的内功并不出众,原是因为她小时候过得太苦吗?
白其姝的身世真是一个未解之谜。
华瑶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其姝,白其姝这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
华瑶并未追问,还说:“你为我出生入死,我自然明白你的苦心。我曾经说过,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为你撑腰的。”
白其姝的手腕还被华瑶握着,她的掌心微微地出汗了,这一时之间,她竟然无话可讲。过了片刻,她才说:“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对您坦白的。”
心跳声咚咚地响起来,过往的遭遇让她极度愤怒,可是华瑶的安慰又让她平静,她笑着转移话题:“请您把练武的口诀传授给我吧。”
华瑶很大方地分享了“正元道”、“太极道”、“浮沉道”的口诀,奇怪的是,这三种口诀,竟然没有一个适用于白其姝。
华瑶暗自惊讶,白其姝倒是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
华瑶不禁怀疑起《武学七道》的适用范围,想来也是,如果《武学七道》的作者真是金甲将军,那这本书大概创作于一百年前,显然,金甲将军落后于时代了。武功秘籍也应该与时俱进。
华瑶不再多虑。她牵着白其姝,在竹林小道上不慌不忙地走着,竹林的尽头是一道洒金朱红垂花门,秦三腰悬长刀,正站在门边。
秦三也才刚到不久。大概半个时辰之前,她接到了华瑶的命令,便从校场赶了过来。
临近园林之时,秦三隐约听见华瑶和白其姝正在谈论武功秘诀。
秦三的武功已入化境,在武学上也是颇有自信的,她顺口一问:“您方才说的口诀,很难吗?您要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跟我说说吧,我也很想替您分忧。”
华瑶与白其姝对视一眼,又转头去看秦三。
华瑶依旧很大方、很坦荡地把“正元道”的口诀传授给了秦三。
这口诀简便易行,还有无穷奥妙,秦三初试之下,四肢百骸的真气运转舒畅,心境也平和了许多,此时若是打坐入定,必然大有收获。
秦三感慨道:“您的口诀,真是厉害极了,特别适合潜心静修,伤后疗愈的效果也很好……”她抱拳行礼:“多谢殿下指教。”
华瑶点了一下头。她忽然想起来,六天前的那个夜晚,她在屋顶上竭尽全力砍杀刺客,濒临气衰力竭之境,休养了好几天也没痊愈。今天下午,她在书房依照口诀调息运气,所有症状都在不知不觉间减轻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机缘吗?
短短六天之间
,华瑶的武功提升了一截。
华瑶压下心头的喜悦,领着秦三和白其姝赶赴军营。
*
酉时三刻,天已将近黄昏。
宛城衙门的议事厅内,琉璃宫灯高高地悬挂在半空,四面八方烛火交织,明亮如昼,十几位宛城官员正坐在灯下,交头接耳地低声说着话,他们的脸上表情各异,心里却都在盼望华瑶尽快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