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潇的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了。他看重华瑶胜过世间一切,如果华瑶被戚饮冰害死了,他就要戚饮冰以命抵命,血债血偿。
“你……”戚饮冰气不打一处来,“你真的疯了!你疯了!你沉迷于儿女之情,不顾手足之情,连我都想杀?!你小子长大了,有能耐了,就敢六亲不认了!我真要被你小子活活气死!!行了,你快滚吧,滚滚滚,就当你没有我这个姐姐,你也别说自己是戚家人,你改姓高阳了!!”
戚饮冰怒不可遏。她大步流星地走了,脚步飞快,好似一阵疾风刮过地板。
她还没走出三丈远,谢云潇的剑鞘横在了她的面前。
谢云潇是天下第一流的武功高手。他并未出招,幻化的剑风已经凝成一道屏障,挡住了戚饮冰全力拍出的一掌。
谢云潇的情绪已经冷静下来了。他仔细一想,他不能与戚饮冰交恶,戚饮冰的本性并不坏,只是她对华瑶误会太深。华瑶在秦州已有根基,凉州与秦州通力协作,方能共渡难关。
父亲的状况究竟如何,只凭戚饮冰一面之词,谢云潇也不能断定真相。父亲常说,要以大局为重,如今秦州局势比凉州更危急,朝廷也是虎视眈眈,谢云潇贸然返回凉州,恐怕会有顾此失彼之势。
谢云潇打算写信给父亲,等候父亲的回复。想到这里,他的叹息声轻不可闻:“请你息怒,有话慢慢说。”
谢云潇越是冷静,戚饮冰越是愤怒。她右手按住刀柄,厉声道:“你是谁?我是谁?我认识你吗?”
谢云潇收剑而立,不急不躁道:“三姐,你武功高强,熟读兵书,曾在校场练了三年的兵,又在月门关驻守两年,凉州的兵将无不信服你,也只有你接得下父亲的重担。在外人面前,父亲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你既是未来的镇国将军,可否平心静气,听我一言?”
戚饮冰沉默不语。
她和谢云潇相识多年,直至今日,她才发现谢云潇也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她一直以为谢云潇惜字如金,对谁都是一副冷淡的姿态,真没想到谢云潇会讲这么一大串的恭维话,还讲得颇有道理,她的怒气消散了一半。
她靠近栏杆,半边衣袖被雨水淋湿,凉爽的雾气吹进了她的肺腑。她望向茫茫的夜空,淡声道:“行,你说吧。”
谢云潇往后退了一步,以示谦让。他不动声色道:“你回到凉州之后,可以接替大哥的遗缺。你在军中资历尚浅,远不及追随父亲多年的名将。趁着羌羯的兵力尚未复原,你驻守军营,与父亲商议军务,分担他的职责,效仿他的策略,假以时日,你会树立威信,取代他的位置。”
戚饮冰慢慢地来回踱步,考虑到父亲的体力大不如前,她确实应该尽快接班。但她又不愿听从谢云潇的劝告,就故意说:“依照父亲的意思,我必须把你带回家,也许父亲想让你继承爵位……”
“于理不合,”谢云潇漫不经心道,“我的姓氏是谢,子孙后代的姓氏是高阳,如何继承戚家的爵位?”
戚饮冰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呵,你的子孙后代,是要继承皇位吧。我们戚家的爵位,你早就看不上了。”
谢云潇没有否认。
戚饮冰侧目,认真地看着他,半开玩笑地说:“你跟我回凉州,我们起兵造反,你自己就能做皇帝,普天之下的每一座城、每一块地,全部由你掌控,由你一人说了算。”
谢云潇不以为然,淡淡地笑了笑。他察觉到了戚饮冰审视的目光,仍未与她对视。他凭栏远眺,晦暗的风雨之中,巍峨的城墙绵延数十里,隔断了天际,也遮挡了锦绣江山。
谢云潇随意道:“江山从来不受任何人掌控。朝代更迭,世态变迁,最多不过数百年。寿命之长短,国运之兴衰,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他这一番话,乍听起来,很是高深莫测,实则是在糊弄戚饮冰。
如同谢云潇预料的那般,他的言论被戚饮冰认同。姐弟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一些,戚饮冰的眼神也变得有些迷惘。
戚饮冰长叹一声:“周朝从立国到亡国,历经了八百多年,唐朝两百年,宋朝三百年,元朝还不到一百年,前朝末年,战火纷飞,最苦的还是老百姓。”
谢云潇附和道:“古今成败,世代兴亡,不过是天命的循环往复。”
戚饮冰转过身来,正对着谢云潇,坦诚道:“我不是想让你违背天命,只是,你也知道,皇族暴虐成性,你跟着华瑶闯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