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珺逗趣道:“都余给我?那我这手工费可赚大发了,做裙子费不了多少布,剩下的碎布头,都够拼好几双凉鞋了。”
岑兰也笑了:“就你这手艺,别说把碎布头余给你,多给你一件成衣都使得。”
两人说笑了几句,陆文珺拿过红布,用铅笔画了几条线,就用剪刀裁起布来。
岑兰见状,啧声道:“你这眼睛,比尺都好使呢。”又道,“你这做衣服的手艺是哪学来的?”
陆文珺动作不停:“算是无师自通吧,我爸是资本家,包了个小的生了个儿子后,就把家产都变卖了,丢下我妈和我们姐妹三个出国了,我爸走后,我们家就没钱了,没钱就得赚钱啊,难不成喝西北风啊,所以送报纸,送牛奶,裁衣服,给人打下手……我都做过,这门手艺也是那时候练出来的,也是做的多了,总觉得连成衣店卖的衣服都没我做的好,卖的还贵,坑傻子呢,打那时起,我自个的衣服和大宝小宝的衣服都是我做的了,所以这么些年,手艺也没落下。”
岑兰以前也隐约听赖师长提过,陆文珺的出身有点问题,但她没想到,陆文珺的爹居然是资本家,看她口气,资本累积的还不少。
难怪她看陆文珺,总觉得她跟其他人不一样,要说有多不一样,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比旁人说话都有条理,也讲究不少。
岑兰嘴巴动了动,好一会才把脏话咽进肚子里:“我能直说么?”
陆文珺:“你说。”
岑兰:“你爹真不是个东西。”
陆文珺乐了:“他确实不是个东西。”
她看了看窗外的蓝天白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国外过得咋样,听说国外也不太平,就祝他早日吃枪子吧。”
陆文珺将裁好的衣服用线缝起来,突然想起件事:“对了,岑兰,你知道岛上哪里招工吗?”
岑兰讶然:“你想找工作?”
陆文珺点点头:“总在家闲着也不是个事儿。”
岑兰道:“这你可难到我了。”她说,“要早些年,军嫂来随军,是包分配工作的,现在人越来越多,岗位就不太够了。”
陆文珺“嗯”了一声,表示理解。
僧多粥少,一个岗位就是一个萝卜坑,部队肯定也做不到面面俱到,这时候早年来随军的军嫂就占优势了。
她有听沈劲提起过,最早来随军的一批军嫂,跟着他们建设兵团也是上山下海,什么苦都吃。
她晚来几年,也算是在大城市多享了几年福,要在待遇上跟先来的军嫂比,肯定是不能够的。
岑兰又道:“不过你也别灰心丧气,这分配的工作啊,也不全是好的,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陆文珺挑挑眉:“怎么说?”
岑兰:“这一等的,就是学校里的老师,广播站的播音员了,风吹不着,雨打不到,算是又体面又轻省的活计。”
“不过这两份工作的门槛也高,当老师得有文化,语数英,总得有一项拿得出手,对学历也有要求,至少得是初中毕业,咱们岛上的学校,播音员相对要求低一些,但也要会写稿子,说话也不能有口音,要字正腔圆。”
岑兰笑道:“我刚来随军那会,就想去当老师,还托了老赖找人,虽然学生是皮了点,不过那是少数,重要的是每年都有寒暑假,加起来一年假期不少。可惜啊,文化不过关,最后只能去卫生所当护士了。”
“第二等呢,就是我现在干的工,比如卫生所的护士、药师,部队食堂后厨的帮工,经过培训就能上岗了。”
后厨帮工陆文珺理解,但是卫生所护士和药师:“当护士和药师,要求不是跟当老师和播音员的差不多吗?得有一定的专业知识吧。”
岑兰摆摆手:“那是大城市,在咱们岛上的卫生所当护士,会量体温和测血压就成了,这个不难,多做几次就会了。”
陆文珺:“不用扎针输液?”
岑兰继续摆手:“害,不用,我哪会这个,万一劲大了,给人血管扎爆了可咋整,扎针输液都是医生自个上的,碰上那些疑难病人,比如血管难找的老人小孩,医生也不放心让我们来啊。”又道,“当药师也是一样,负责开药的是医生,药师只要识字会抓药就成了。”
陆文珺明白了,合着岛上卫生所就是治小病,大病直接送大城市的大医院了。
岑兰看她一眼:“其实文珺你文化好,挺适合当老师的。”
陆文珺哭笑不得:“我倒是想去,可人家也得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