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陆文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梁转男纯粹是自己作的。
说话的这会功夫,车来了。
去弄车的人跟军属大院门口站岗的士兵说明了情况,人家也通融了,车是直接开进大院里的。
就这么往梁转男家的院子门口一停。
“车来了,车来了。”有热心的人喊道。
梁转男肚子的疼痛感渐渐加重,她都疼的有点意识模糊了,好不容易听到有人喊说车来了,努力睁开眼一看,差点没昏过去。
车倒是车,只不过不是人开的,是牛拉的。
这分明是辆牛车。
一只上了年纪的老黄牛拉着的两个轮子的,几块简易木板拼的牛车。
靠近了还能闻到一股说不出是臊味还是腥味的味道。
梁转男不干了,她还以为能坐部队的军用吉普车去医院,没想到居然来了辆牛车。
忍着肚子里的疼痛道:“我、我不坐这个,你们换辆车来。”
负责找车的是方参谋,大过年的,他不知道跑了多久,费了多少功夫,才找到这辆牛车,还是从附近大队,跟老乡又是掏烟又是点头哈腰说了不少好话才借回来的。
没想到梁转男居然还嫌弃上了。
方参谋想着梁转男毕竟是个孕妇,又马上要生了,吸气吐气,不跟她计较,好言好语道:“梁嫂子,方圆十里只能弄到这辆牛车,你将就一下,先去医院再说。”
梁转男不乐意,坐这辆牛车,不得把她颠散架啊,医院可离这好几十公里远呢:“不行,我就要吉普车。”
军用吉普车,那也算战略物资。
平时用一用也没事,这说不定就要开战了,车子都派出去了,上哪给她弄军用吉普车去?
方参谋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道:“就这一辆,爱坐不坐。”
李爱华帮忙劝道:“梁嫂子,你就忍忍吧,这牛车不也挺好的吗。”
方参谋把负责赶车的老乡一块请来了,老乡坐在牛车上,也劝道:“哎哟,恁咋那么不听话呢,有牛车坐就不错了,还要啥大吉普啊,那是一般人能坐的吗。”
现在牛车已经是顶好的交通工具了,他们整个大队也就这一辆呢。
老乡操着一口乡音,拍了拍板子道:“快上来吧,我这牛车一点也不埋汰,干净得很。”
虽然收了钱,但听说送的是个孕妇,老乡还是挺尽职尽责的,在牛车的板子上垫了厚厚的稻草,又铺了自家的被褥,看着柔软又暖和。
可梁转男就是跟军用吉普车杠上了。
军用吉普车可是只有团级别以上的军官才能用的,黄德彪就是个营长,平日里她没少眼红那些沾爱人的光,能坐上军用吉普车的军嫂。
好不容易,天时地利人和,她能有机会坐上一次这么军用吉普车。
而且,她也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好几十里路呢,军用吉普车开的可比牛车快多了,坐着更是舒服。
她坐着军用吉普车去医院,医院负责接生的医生和护士,肯定以为她是什么大官的妻子,会给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最好的照顾……
梁转男忍着疼,咬着牙,把黄德彪扯出来做筏子:“你们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我家老黄现在正在战场上,生死未知,我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却连辆军用吉普都坐不了。”
这话真是捅了一群军嫂们的心窝子了。
岑兰没好气地道:“谁家男人不在战场上,就你家男人金贵是吧?”
胡芸气得咬牙:“我也是闲的,过来多管闲事。”又道,“就该让你梁转男在地上多躺会,多冻一会,醒醒脑子。”
梁转男把头扭过一边,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她就不信,这一大帮人能把她撂在这。
要真这么干,明天她们就得挨批评,上报纸,被人戳脊梁骨!
陆文珺实在看不下去了,梁转男真是拖着一大帮人陪她受罪。
叉腰骂道:“梁转男,你讲讲道理,这大过年的,好好的除夕团圆夜,大家年也不过了,孩子也不陪了,就在这陪着你受冻,你还矫情上了?”
她声势吓人,梁转男缩了一下,嘀咕道:“我生孩子重要,还是你们过除夕重要。”
说着说着,她声音大了起来:“我跟老黄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孩子,你们呢,除夕不是每年都有的过。”
陆文珺拳头硬了,要不是梁转男马上要生了,她真想上去扇她一巴掌,给她醒醒脑子。
陆文珺冷哼一声:“你重要,你孩子重要,战场上黄营长最重要,行了吧?”又道,“我懒得理你,岑兰,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