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溶是不一样的。
他是先帝的诸多子嗣中,唯一一个躲过郑皇后的算计,成功活下来的幼子,似乎生来就是一个变数。
傅彦泽瞪着她,好一会儿,才有了松懈的迹象。
他知道她对孩子的感情是真的,这个女人如此自私,除了自己,便只在乎孩子。
“你……想让溶皇子继位?”
“他是最合适的。”
傅彦泽震惊得好半晌说不出话来,恨不能当场将她的脑袋拆开,瞧一瞧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可吴王怎么能让?即使他不在乎虚名,可这是已在囊中的东西,怎么可能再让出来?娘子似乎低估了人心的贪婪。”
最后那句话,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
这个女人,她那么贪心,却想让别人慷慨解囊,实在是痴心妄想!
“当然,”云英笑了笑,并没有因为他的讽刺而生气,只是再走近一步,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按在他的心口,感受着那身官服底下的跳动,“吴王殿下从来缜密敏锐,才能不输太子殿下,自然不可能主动让出来。”
所以,才需要找他相助。
第148章 提议 也算替自己搏一搏。
傅彦泽不说话, 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她。
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与他相隔不过数寸,那隆起的腹部, 更是离他的官袍仅仅一寸之隔,贴在他胸口处的那只手, 其实根本没用什么力气,可他却感到自己心口的跳动一下比一下剧烈。
这个女人太过危险。
就在今日清晨, 他亲眼看着吴王踏入宜阳殿中,并且很快, 殿中的其他人都出来了,只剩下他们二人,孤男寡女, 共处一室, 那么长的时间, 若不发生点什么, 他绝不相信。
自入京都后,他的许多习惯、看法,都经历了极大的颠覆, 而这些颠覆, 大多是围绕着这个女人来的。
吴王那样强势自我的个性,根本不可能像他那样,哪怕共处一室,也守着规矩不敢逾越半分。
联想到她先前托他给吴王传的那封信, 虽然信中并未涉及任何机密,但那是她的态度,以至于今早看到那样的情形,让他已经断定, 这个女人和吴王之间定有见不得人的私情。
谁知,才过了数个时辰,这个女人便告诉他,她想要谋取吴王几乎已经到手的皇位!
“你——”他抬起手,握住她压在自己心口的五指,明明什么也没发生,但他就是感到心口处有一种无法忽略的疼痛,哪怕是呼吸,也会扯动到,“生来便是这般无情吗?”
云英的笑容黯了黯,没有回答。
她当然不是生而无情,只是一个没有“家”的人,本就没有资格谈论感情。
但这些话,已不能再对他说了,一次次“装可怜”,想必他早已腻了,况且,她也根本不觉得自己可怜。
“是,”她掀起眼皮,对上他复杂中带着痛苦的目光,“我生来无情,永远只为自己考虑,大人若觉后悔,想要远离我,只管去便是。”
傅彦泽心头震动,对她毫不掩饰的直白话语感到难以消化。
“吴王也好,太子也罢,对我来说,到底有什么区别?”她面上的微笑逐渐带上嘲讽之意,“哦,对了,还是有些不同的,太子更隐忍,更重大局,一切都以帝位与朝局平稳为重,而吴王不那么在乎这些,他想要,便会不顾旁人的眼光。”
这样的两个人,她一个也不想“嫁”。
不难想象,等萧琰继位,彻底坐稳那个位置,他便再没了束缚,从此随心所欲,哪怕一直以来,他表现出的样子,都是张狂恣意中,仍把握着分寸,她也无法完全信任。
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坐在那把至高无上的龙椅之上,权势和欲望,轻易就能将人吞没。
她与其到那时候,再挣扎求生,不如眼下就先给萧琰上一道枷锁——这样,既能让他同样执掌朝中大权,也能让他行事有所顾忌。
吴王摄政,同样能稳朝局,安天下,而有阿溶在上,对那些文臣们来说,也能更安心些,两全其美之事,他们何乐而不为?
只是难一些,所以无人敢想罢了。
傅彦泽握着她细长的指尖没有放松,大约在挣扎思考着她的“提议”,手上的力道反而越收越紧。
云英渐渐感到手指被挤得有轻微痛意,但她并未挣扎,只是耐心等着他的抉择。
他虽年轻,却绝对是个有抱负的人,于大周,有吴王理政,文臣共辅佐,是最好的结果,于他自己,若阿溶继位,他便是未来的帝师,下一个大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