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一来,便没法一举杀之,而要留下活口了。
很快,马车进入延阳坊,在侯府西南侧门外停了停,片刻后,便由管事的引着,驶入府中。
这是一座有许多年头的宅邸,数十年来,在武家手里几经修缮扩建,才有了如今的样子。
萧元琮上一次来,还是一年前,就是在这里,找到了能将这个即将倒向郑家的京城守备大将军慢慢拔除的漏洞——正是云英。
“贵人有请。”
院中有战战兢兢的侍从小跑着过来服侍,因方才王保早有知会,微服在外,不必兴师动众,他们也不敢唤“殿下”,只能亦步亦趋跟在左右。
“贵人恕罪,娘子正在更衣,稍后便来,请贵人先到堂上饮茶。”
萧元琮跟着侍从们一路行来,看着四下有些熟悉的陈设景致,心下忽然有一分感叹。
如今的城阳侯府,似乎已更换主人,又好像没换。
主人不再是手握京都兵权的那个武家,却仍旧姓武,仍旧要领城阳侯的爵位与俸禄。
“都下去吧,”他冲两边的侍从挥手,连从东宫跟来的内侍一道,“孤自己走走。”
杜夫人与他的生母秦皇后是表姊妹,年幼时,他来过这儿数次,还算熟悉,不必人引,也大致知晓路线。
侍从们各自对视一眼,只好纷纷退开,不再跟随,由内监们远远在后面看着。
一道道雕饰精美,带着南方园林样式的拱门、一条条蜿蜒幽静的长廊,带着别样的意趣呈现在眼前,萧元琮走得不紧不慢,方才在路上因听说吴王府的情况而变得有些烦躁的内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不过,他看似闲散的步伐并未刻意绕路,不一会儿,便到了云英所在的院落。
同样是武家人住过的院子,不知是不是因为换了人,那股曾经由里及表的“贵”气已去了大半,余下的是种淡淡的典雅、清幽之气。
便是在这样的氛围下,反而丽质难掩,正如云英,恰好是他心头最喜欢的样子。
两名面生的婢女带着孩子迎上来,萧元琮只略停了步子,看一眼懵懂稚童,便让他们下去了,自己则推开不甚严实的屋门,提步走了进去。
偌大的寝居静悄悄的,不似有人在的样子,偏空气里弥漫着一缕淡淡的水汽,细微的湿润夹杂清香,让人不禁心神舒展。
浴房之中,屏风之后,美丽的女人光裸着身子,一手拿着巾帕,一手搭在屏风的边缘,正轻轻擦拭着身躯。
日光自槛窗外的泄进来,如白练一般,将她婀娜纤美的身形映在屏间。
浓密乌黑的长发高高挽起,堆成如云的高髻,修长的脖颈微微仰起,晶亮的水珠便沿着那道曲线飞快地滚落下去。
大约是听见了门边的动静,脸庞一转,白皙泛粉的脸颊掩在蒸腾的水汽之后,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映出明亮的日光。
“殿下?”她轻轻一声唤。
萧元琮走近一步,正停在屏风边上,轻轻握住那条搭在屏风木缘上的胳膊,微一翻转,便看到上头三道触目的血痕。
“怎么这时候沐浴?”他另一手已按上她圆润光滑的肩头,“伤处不能沾水。”
许久不曾发泄过的欲望已隐隐有抬头之势。
云英背对着他,轻轻侧过脸,也不看他,视线跟着他一道,落在自己的胳膊上。
“奴婢明白,不曾沾到水,殿下瞧,伤口好好的。”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平稳,另一只手却悄悄将那块用来擦身的浴巾笼在身前,只恐他再凑近些,就能发现她胸前的痕迹。
萧元琮没再说话,以指腹在她皓白的细腕上摩挲着,身子前行一步,低头在她后颈侧边的发际线边缘落下亲吻。
云英捏着浴巾的手悄然攥紧,后背禁不住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她很紧张,同时又有些矛盾的渴望,方才与萧琰的短暂相处,哪里能填满心中的空虚?
只是理智始终占据上风。
“殿下,”她深吸一口气,脑袋稍一偏,错开他逐渐密集的亲吻,“皇孙——阿溶小皇子一切可好?宫中呢,可还安稳?”
萧元琮捧过她受伤的胳膊,凑到唇边吻了吻,点头说:“阿溶尚好,他胆子倒是很大,除了刚醒来时又哭了两声,便再没什么了。”
云英听得多少有些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