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咬着唇,红着脸,轻轻点头。白日在萧琰那儿积了没处安放的渴求,早就蠢蠢欲动,再加上外面……
她忍不住伸出光裸的双臂,环住他的脖颈,让自己的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双眼却若有似无地自没有关严的门边扫过。
“殿下,奴婢害怕,要是被人知晓……”
“别怕,有孤在,会护着你。”
煌煌的灯火中,高低起伏的声音自门缝间溢出,像是一屋子春情,怎么也关不住。
傅彦泽呆若木鸡地站在廊柱边的暗影里,迟迟回不了神。
第104章 谣言 回去吧,回城阳侯府去。
屋门开出的缝隙, 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宽,高而粗的廊柱距离门边有近两丈的距离,他就那样定定看着那条缝隙里不甚完整的画面。
那个女人早已不着寸缕, 在灯下泛着柔光的身躯被男人的背影挡住,只有纤细修长的四肢, 像蛛丝一般,缠绕在男人的身上。
而那张美丽的脸庞, 正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又欢愉的神情,正对着门的方向。
傅彦泽僵在原地, 不知为何,心口有一种正被利刃绞割的痛楚。
他看得分明,是那个女人有意引他来的, 就是要让他看到这一幕——他心中那个完美无瑕的储君, 将来要在万众瞩目下登上至高权位的储君, 私底下正和一个被他怀疑、警惕的, 不安于室的女人纠缠不休。
那不堪的画面,正由一根无形的针,一点一点纹进他的心口。
就像皇孙, 才不过一岁半的年纪, 就需不时出现在各式宴饮聚会、祭祀大典上,而不能像寻常人家的小儿一般无忧无虑地长大,他的身上肩负了皇室子孙该有的责任,须得早早懂事知礼, 才能让身边环绕的忠心臣子们放心。
太子更是如此。
他自幼年时便被封为储君,哪怕多年来不得圣上喜爱,他的身边,也始终有齐慎这样的股肱重臣一路教导、护持。
太子懂得一切道理, 道德也好,人性也罢,他不可能不明白,却还是选择和那个女人纠缠。
事到如今,傅彦泽忽然觉得,自己先前一直忽略了太子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原来,他心中天命所归的太子,也有这样不为人知的阴暗一面。
方才被混沌酒意蒙蔽的脑海顿时清醒,明明是暮春初夏,他却感到背后升起一阵冰凉。
僵硬的身躯晃了晃,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也许是顺着屋檐滴下的一滩水渍,不由一阵打滑。
砰的一声,他的身躯撞在了高大的廊柱上,发出闷响,夹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不算刺耳,却恰好能让屋里的人听见。
里头的动静忽然停了。
萧元琮的神色陡然紧绷,随手扯了件衣裳盖在云英的身上,便抽身离开,拢着胸前敞开的衣襟便站到门边,向空无人影的长廊两边仔细查看。
除了雨幕与荷塘中浮游不动的野鸭,再没看到其他人。
“殿下,”云英裹着单薄的衣衫,行至他的身后,伸手抱住他,“兴许只是野鸭飞过。”
瞧外头的情形,一时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萧元琮没再多看,转过身来扣住她的胳膊,将她压在门板上。
这一次,敞开的门被严严实实关上,再不惧有人窥视。
……
一切仿佛有所预兆。
那夜之后,不过数日,便有了传言。
太子与皇孙的乳母之间,有不寻常的暧昧关系。
此事在东宫早就人人皆知,只是大家默契十足,谁也不会主动提起,更不会对东宫以外的人透露半个字,就像从前的无数次,只有太子有意放任的留言,才会真正流传开来。
可是这一次,话却不知怎么,传到了东宫僚属们的耳中。
他们都是最忠于东宫的臣子,听到风声后,便旁敲侧击地提醒太子。
消息自然不可能是从东宫之内传出来的,众人心知肚明,外头来的传言,多少有损声名。
起初,萧元琮不过一笑了之。
“都是无稽之谈,”面对臣属们担忧的眼神,他淡然笑道,“清者自清,孤不会放在心上,诸卿亦如是。”
众人见他如此泰然处之,丝毫没有慌乱的样子,不由也跟着放下心来。
太子说得没错,清者自清,这些年来,自宫廷秘事衍生而来的流言蜚语不绝于耳,如今不过多上一条,这样捕风捉影的事,的确没什么好怕的。
事情仿佛就这样不痛不痒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