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我还能听到那句,你也爱我吗……”
活下去好吗周卜易,再煎熬也活下去。
活下去才会有希望。
鬼旋针都能取出来,其他病也一定都能治好的。
对吗?
周卜易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声什么,他的声音比柳絮还轻,轻得仿若隔世。
“尔欲开盛世……冠天下以大周之名…痴心妄想……”
“贪心不足……”周卜易半句没说完,又昏死过去。
所以呢,顾棉想,周家是想扶持一个属于周家的天子是吗。
我坐龙椅上,指尖缠丝线。
是吗?
周卜易,你真的想让我去做那个缠满身不由己的傀儡天子吗?
你从头到尾就没有一丝一毫别的想法吗?
不是的,顾棉怎么会不知道答案呢?
周卜易早就在反抗了对吗?
周卜易一定做了很多他不知道的布置,周卜易隐忍不发就是为了让自己的毕生心血安安稳稳送到他手里。
可,周卜易……
本王不想只是躲在你身后什么也不做,本王不想踩着那条你血肉铺就的大道登顶。
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周卜易,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本王不要用你的命换安宁,本王不要!
这地道仿佛没有尽头,怎么走都还是长长一条。
雪狼的目光中隐隐含着担忧,它不断抬头看着顾棉背上的主人,然后焦躁地用爪子刨地。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长的地道
顾棉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还是遥遥无期。
这条地道通往哪里?又是做什么用的?
他一概不知,他目光落在雪狼沾了泥点的白毛上,然后他愣住片刻。
他看见前面地上有一长串反过来的爪印,跟雪狼的爪子完全吻合。
它是从这条地道过来的对吗从边南关过来
不,不可能,那也太离谱了,那可是横跨整个朝歌南部,从中原腹地至边南。
那么……这条路,会……
那是什么!
顾棉脸色瞬变,他提着油灯靠近,那是……
那是一具腐烂的白骨!
“这盏灯不会是……”顾棉极力克制甩手丢掉油灯的冲动,他低头看向摇着尾巴的大雪狼,微微攥拳,“你从死人手里叼过来的!”
雪狼“呜——”了一声,拱了拱顾棉的小腿。
顾棉看着那条松散的大尾巴,嘴角轻轻抽搐。
不是狗你摇什么尾巴?不知道很丑很僵硬吗?
周卜易不会很喜欢它这个样子吧?
所以它就一直摇一直摇讨好周卜易
心机这么深的吗?!
“你别叫言言了,叫祸害好了”,顾棉沉声道,“你以后给本王离他远点,当心本王炖了你!”
雪狼无辜地用尾巴缠住顾棉的脚踝,脑袋一下一下蹭着顾棉的腿侧。
“呜——嗷呜——”
周卜易到底怎么养的!这雪狼绝对成精了吧?这么会勾引人!
顾棉脸色越来越黑,目光也越来越危险。
这条狼陪了周卜易五年,五年!
它这么会卖乖,周卜易一定爱死它了!
周卜易是不是时时刻刻都想跟它亲昵,是不是动不动就要抱着摸一摸,甚至成天睡在一起!
本王怎么样也得不到的,让一条畜生轻轻松松得到了!
顾棉越想越气,他真想一脚踢开这茶里茶气的大坏狼,把它赶得远远的!
但想到周卜易可能会跟他生气,到底还是忍住了。
憋屈!
周卜易要是真为了它跟他生气,他可能会想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算了。
于是待周卜易再掀开沉重的眼皮时,就看到顾棉跟雪狼排排坐在他身边,顾棉不停用胳膊推开雪狼,雪狼委委屈屈又坐回来。
周卜易靠着土墙静默了很久,道,“你们……”
雪狼见他醒了,当即就要往他怀里蹭,顾棉抿抿唇,一把抓住狼后颈,把它丢开,然后往前挪了一下。
“……”
合着上这争风吃醋来了……
周卜易满脸嫌弃伸出手,他本意是想叫顾棉拉他起来,谁知道顾棉犹豫了一下,竟然缓缓低头把脸贴在了上面!
“???”周卜易吓得不轻,登时缩回自己的手,用一种怀疑的语气道,“鬼上身了?”
“你能不能把那头狼给丢了?”顾棉把周卜易的手拉回来,死死按在自己脸上不放,“它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卜易的声音敷衍极了,“哦,改日一定。”
雪狼卧在远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周卜易的方向。
周卜易一将目光移过去,它就摇摇蓬松的尾巴。
很笨拙,但是也很努力。
周卜易心一软,不由自主脱口而出,“乖,不丢不丢哈,我们言言最讨人欢心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