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市没有想象中那般热闹,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摊位,还很敷衍。
有人就坐在地上,垫了个麻袋,往上面摞了一堆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破烂。
没有叫卖吆喝声,摊主们好像都很高冷,无一例外都用草帽遮着眼睛,黑布蒙着脸,不发一语。
顾棉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复盘之前走过的路程,然后他就发现了不对。
这胡一窦……似乎是有意识的引着他往某个地方走。
之前那些摊位,胡一窦虽然装模作样去查看过,但,总感觉胡一窦知道这里没有卷轴……
而傅辰就更离谱了,他竟然一点没有帮忙的意思,只埋头跟着胡一窦乱逛。
顾棉眉心下陷,眉梢挑起,想到了一种可能。
——胡一窦知道卷轴在哪,而傅辰知道胡一窦知道卷轴的消息。
巧合吗……还是……
那卷轴根本就是胡一窦放出去的呢……
顾棉眸色一瞬间深了许多——从昨天晚上的谈话开始,他们就在故意引导他来这个鬼市,拿到那所谓的卷轴。
从一开始,这卷轴就是冲着他去的。
但这是个阳谋,顾棉无法拒绝。
如果周卜易真的病重到非卷轴和华云舒说的地方不可治,那么他……赌不起。
这个卷轴必须拿到手里,那个地方也必须弄清楚在哪,然后去一趟。
前面,胡一窦忽然停下脚步,左顾右盼起来。
顾棉集中精力,开始寻找,很快就看见了卷轴。
他往那边走去,然后悄悄观察了一下胡一窦的目光。
果然…东看西看就是不往卷轴这边看……
就像故意让给他一样。
顾棉没有迟疑,拿着卷轴就直接揣到怀里,然后丢了一叠银票过去。
反正是顾承年给的……花起来不心疼。
顾棉心中忽然闪过一个绝妙的想法。
第33章 先生就喜欢调戏他
顾棉回去的路上一直心不在焉打着小算盘,一时竟忘了要洗一洗脸。
到了东门,顾棉跳下车带着卷轴独自回府,走在街上不断有人侧目,他也恍若未觉。
已是夕阳近黄昏,傅辰看着顾棉远去的背影,开口,“胡牛马,你不是应该在岭南吗”
胡一窦呸了一声,吐出草根,“东西我已经给墨连城了,他不是要去墓里布大阵吗?我去找他拿图纸的时候,他说他顺道带过去,我就给了呗。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何止有问题……问题太大了……
“这事要是叫大人知道,你非得……”傅辰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道,“墨连城可能有问题……你能不能别那么大大咧咧,长点心眼儿行不行”
“害,怕啥,反正大人在这,能出什么事。”胡一窦满不在乎道。
傅辰闻言皱了皱眉。
这……这想法不对啊,要是老胡一直这样,后面说不定要在他身上出大岔子。
“胡一窦!”
“吼啥吼”,胡一窦不满的捋捋胡须,“回去看你的门吧,我下墓了!”
胡一窦把傅辰撂在一边不理,一扬绳鞭,“叱——”。
就驱着牛车掉头离开了。
傅辰忧心忡忡看着牛车的方向,叹了好几声,又看了王府方向一眼,摇摇头,走进一家客栈。
黎阳春一身便衣,就站在客栈二楼,看见傅辰,直接推门进了包间。
“那边的决定我改变不了”,黎阳春站在窗边,背对着傅辰。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如果不是他心太软,我们何至于如此被动”,黎阳春负手而立,“他再心慈手软下去,那么就将由我代他……”
“黎督察”,傅辰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您为什么总怀疑大人呢?”
“您很清楚,您与大人的差距。”
黎阳春似是晃了晃神,然后他转身,看着傅辰,“长兴,我并非质疑他的能力,而是……”
“我看出来,他似乎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你该明白,如果他为情所困,等着我们的将是满盘皆输。”
“我不明白”,傅辰握了握拳,“大人他不是木头!”
“不,你明白”,黎阳春轻声,“徐川就是例子。”
“所以他必须是一块木头,一块完美的人形木头。”
“诏狱的事只是一个警告,如果他再继续任性下去,那一脉……”黎阳春叹息,“你知道的,我并不想……”
“但我必须提醒你,那一脉会有更残忍的手段来逼他收心。”
“长兴,我改变不了任何事情”,黎阳春语气无比沉重,“你想看他再去滚烧红的钉床吗曾经就因为他替你说话……”
傅辰紧紧攥住拳头,“当年是我连累大人……这一次,我……”
“长兴,你要明白,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大人好……比起殿下,我更在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