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也不是大事儿,找人接骨养着就行。
但三个多月过去,腿伤一直未愈。
容家家大业大,总不能让一个出行不便的人接管吧?
容时遥的哥哥本以为稳操胜券 ,万没想到她的生母给他迎头一击——他不是容老爷亲子!
这还得了?
天大的篓子,捂住了尚可。
结果容家在衡州一家独大甚久,盯着的人可太多了。
消息走漏,容老爷就算顾念那份二十年情感,也顶不住外界嘲笑他做了假爹啊。
“小姐,家中已无大公子。
奴出门前,他已被清出族谱。
老爷心善,给了他百两银。
至于人现在何处,奴便不知了。
老爷原话:
时遥聪慧,却也情重。
为防止他做出糊涂事,还是让她尽快回来吧。”
容时遥坐在原处,久久未动一下。
那个叫忠叔的,也维持着恭敬姿势等着小主子回话。
许久之后,容时遥长长呼出一口气。
“忠叔,一晚。
我就在这里多住一晚。
上门做客,总要好好做个别才好。”
……
“稍后我找叶堂远安排你住下,明日一早便回。”
“小姐是主子,奴会护送小姐回到衡州。”
容时遥整理好思绪,先找的肯定是叶堂远。
见面第一句,还是叶堂远说的。
“先听我说,先前都是我的错,我赔礼,我改正。”
“我要回家了。”
叶堂远还维持着惊讶的表情,容时遥道:
“家里出了点麻烦事,我要回去了。”
在那个叫忠叔的人到了之后,叶堂远就有感觉,容家恐怕是出什么大事了。
“啊,也、也是,你爹娘也会思念你的嘛。
回呗,就是现在路不好走。
沿途商铺恐怕都要关门歇业,你们吃住要辛苦些。
还有……”
容时遥打断他:
“怎么不问我什么时候走?”
叶堂远看着远山,呢喃着:
“总要吃饱了呀,天冷,肚子空的话,容易打哆嗦。”
容时遥就假装他是在关心自己吧,微微笑了。
“明日一早启程,今晚我去跟家里人告别。
嗯,路上的干粮不好吃。”
“好,我知道了。”
容时遥背在身后的手指互相纠缠着,问他:
“你知道什么了呀?”
叶堂远道:
“干粮。
你别管了,明日一早肯定给你备足了。
说吧,还要带啥?”
叶堂远见她说不出个一二,只得道:
“算了,我来准备吧,问你也是白问。
需要帮忙的话,记得找个腿快的给我送信。”
短短几日,是她几月来难得的放松自在。
可家中不得不回。
她那个爹啊,还不定要怎么跟她大倒苦水呢。
叶堂远吭哧吭哧给容时遥准备路上的东西,盼儿与大嫂忙着做干粮。
盼儿做的都是好带好热的,年底城镇热闹,路上缺了什么还有机会买上一些。
可衡州那么远,正月的时候商贩都不见得出门卖货。
灶间的油灯一直燃到很晚,堂远枯坐着出神。
容时遥也是睁眼睛到天亮的。
柳承的婚期,她不确定是否赶得上,翻遍自己的行囊,只找到一对玉雁适合做贺礼。
“柳承,这个你收着,算是提前贺你大婚的。”
堂远认出,心里复杂更多了一分。
“诸位,时辰不早。
时遥,别过。”
叶青竹带着家人,为她道一声珍重。
容时遥来得时候轰动小村子,走的时候却匆匆无声。
然后啊,叶家小院里,多了个长吁短叹的人。
三七凑一块,一样的无精打采。
不过等到二十五的晚上,叶堂远就开始跳脚了。
“容时遥,你个小人!
拐走我金算盘不够,你还拿走我的小秤砣?!
枉你是个千金小姐,这么点东西也顺我的!”
堂远咬牙切齿,没一个人理他。
福禄神色如常试着自己的新衣裳。
三哥若不是发现配饰少了啥,这股郁气还不知憋到什么时候呢。
二十六,宋氏穿着喜庆,头上还簪了绢花。
距离大门还有好几步远呢,就扯着嗓子道喜了。
杜家选的日子不早不晚,春耕过后,四月二十八。
四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准备许多东西了。
叶家人欢欢喜喜地着手准备柳承的婚事。
恰好年三十越来越近,整个村子都被喜悦笼罩着。
不过二十九这天,村里出了人命。
侯全媳妇,上吊了。
大湾村蒸蒸日上,入冬时,侯照续给自己堂弟找了个合适的姑娘。
亲事定下后,倒也没人去提起旧事。
大家伙都以为侯全媳妇走出来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勒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