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兄弟俩说了不少的话。
盼儿心里一直憋着这件事,他们都没有发现过。
人心中有了执念,最后会为这份念头做出什么事,谁也说不好。
能有机会展露出来,及时消解,也是件好事。
低声轻语催人眠,雅儿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听见她吧唧嘴,三个人才结束各自睡下。
东屋炕头是两个姑娘,稍凉一点的地方是叶青竹哥俩。
盼儿沉沉的睡了一觉,做了个很长的梦。
再次醒来时,关于梦境,一点一点模糊,很快就再也想不起来。
她把妹妹深埋在心底,整个人轻松愉悦。
另一边的菱角和堂远,赶路的时候就会跟附近村庄的人打听两句。
也不是多要紧的消息,但二人总能在里边总结出点东西。
堂远感叹,还是得出来走走。
困在家就算挠秃了头,能想到什么好办法?
打从踏入锦峦县,叶堂远就发现,这地方酒肆很多。
大的小的,新开的,守旧的,每隔几步就出现一条酒幌子。
各种酒气窜入鼻喉,多闻一会儿感觉都要醉了。
菱角好奇的张望,时而用力嗅上两下,还有兴致说哪家的好闻。
“之前咋没听说锦峦县的人好酒啊?
啧啧啧,这得多少粮食哦~”
堂远想的则又是另一方面。
当地酒肆盛行,除了富人百姓都爱喝一二两,还得是有专门的商人过来大批购买才对。
就像当年三溪镇之所以繁华,是因为那里有自己的码头,水路和陆路都方便商人运货。
大部分存在,就有他的道理。
堂远眼珠子转个不停,一路上连观察带打听,等到锦峦县县城,心中已经有一个新计划。
当地虽然盛行酿酒,卖酒也有点赚头,但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没人解决——酒市场长期不统一。
这么大一块肥肉,早就有人动心。
也不只是一两个家族尝试垄断锦峦县的酒造。
但锦峦县会酿酒的人家起码有四成之多。
想要用某一种秘方或是利益掌控一整个县城,别说外地商人不干,就连自家一亩三分地的同行也难以全部说通。
分分合合这么多年,现在剩下两大家还能撑着点脸面。
自家的私酿以合适的价格售卖给两个家族,这两家再以大量囤货跟外地商人谈价格。
就算是锦峦县的两个贩酒家族罢了。
堂远都快压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这里边有的搞啊!
再说他也不是多大的胃口,努努力,过上十年八年的,他叶家也跻身锦峦县第三贩酒家族就行。
酿酒的主要粮食作物就是大黄米,也有的用蜀黍做原料。
他可是知道,盼儿是会酿酒的。
但是南地用的是糯稻,嗯,回去拉上盼儿研究研究,或者带她来一趟也不是不行。
一路走一路看,找到何县令家眷居住的地方,已经是八月十四的半上午。
一处幽深的小巷子,走到最深处,最后一家是掉了漆的木大门。
门当一对,桃符陈旧。
菱角都想翻墙进去查验一下,这真是县令家人能住的地方?
看着窄窄巴巴的,还不如她们家乡下的大院敞亮呢。
堂远二人也没有全部精力都放在打听酒造的事情上。
来锦峦县是干正事的。
听说何县令与其好友穆先生,被敌军攻城擒获之前,就想了办法让城中百姓撤离。
但总有一些不愿离开的人还在死守。
他们逼何兆笙下令打开城门,何兆笙不肯。
他们又想抓县令夫人做威胁。
城中百姓都知道,何县令人到中年,好不容易才盼到夫人怀孕。
五个月的身子要是这么经历一遭,孩子大人都危险。
那段时间,芸娘是靠着城中的百姓帮忙,东躲西藏一直偷生。
对于宁州君来说,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作为大军后方的供给城镇之一,锦峦县要比白狼县更合适。
无奈之下,只能用屠城这样的消息吓唬何兆笙。
文人到底是文人,还是因为不忍无辜百姓枉死而退步。
何兆笙与穆启观是带着一身伤被带到城门外的。
看着甚是吓人,城中的传言也是各有依据。
堂远不轻不重的敲门,三五下后停顿的间隙,门中传来女子的问询。
“谁啊?”
菱角在外喊道:
“何夫人,我们是临照县小顺村的呀。”
里边的人明显默了一瞬,吱呀而响的老木门外,俏生生站着菱角和叶堂远。
菱角虽然长成大姑娘模样,但是还能辨认出小时候的相貌。
芸娘整个人轻松下来,继而开心的让他们进院子。
小小的三间小屋,住着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