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以为出门够早的,走在路上不时碰见面熟的人。
回头看看身后,好家伙,队伍越发庞大。
女人们背筐背篓的意气风发,一个个满面红光。
菱角一看那些个膀宽腰圆的,心里着急脚下生风。盼儿都是小跑才能跟上的。
到了镇上铺子跟前,门口早被人围住了。
菱角如一颗钉子般站在自己的位置,任凭谁挤也岿然不动。
盼儿早就被挤散了,小姑娘夹在或消瘦或丰满的妇人之间,连回头都艰难。
堂远和柳承将背篓放在身前的地上,找了个地方蹲下。
这场面,他们俩来了都多余。
老张家铺子是一处自家房产,前面铺子后面院子。
一家人就住在这里,老张和娘子经营小铺子。
之所以选择他家存放种子,一个是院里有现成的库房,还有就是老张做生意本分可靠。
晨正准时开门,众女人一窝蜂地涌进去。
小小的铺面哪里能装下这许多人?且人多了你一句她一嘴,像是下了河的鸭子。
老张和娘子想来是习惯了这样的状态,不慌不忙地准备好笔墨账本,算盘铜钱。
男人算账报种子类别斤两,女人收银子递种子。
抢了先的从人缝挤出去,换一两个再挤进来。
轮到菱角到柜台前,铺子里的人早就换过一波了。
万叔临走前把他的一亩地也托付给大哥,所以菱角要带上万家的那份。
“掌柜的,小麦种子一百一十二斤,谷种八斤,黍种四斤,大豆十四斤,红小豆一斤,绿豆一斤,还要一斤大蒜。”
之间掌柜的手指灵活扒拉算盘子,菱角虽是倒着看,但也知道那那算盘子从一头往另一头迁移,一直到第四排才停下。
“姑娘,一共是一千四百四十八文,左边交钱取货。”
老张给了菱角一张条子和一个木制的小牌,应该是他们自己用来兑换货物的凭证。
如此还算方便,老张娘子收了银钱和木牌条子,在身后称出相应斤两。
后院有个年轻人不断往这边扛麻袋,应该是老张雇来的帮工。
菱角不用回头看就知道,现在她的人根本帮不上忙。
我的天!真不知道这些妇人是怎么拿走几百斤种子的。
一百四十一斤而已,只要装的好,她一个人就能扛走。
装东西到一半,眼前出现一节黑炭。
“咋啦婶子?”
老张的娘子笑道:“你要是拿不走,就做个记号先放着。
等后半晌就人少了,到时你再叫上家里人来取。”
菱角咧嘴乐:“不用了婶子,我能拿得动。”
装麦种的麻袋算是铺子送的,当然生意人肯定不亏本。一个大麻袋装二百斤不难。
菱角将袋子口一拧,轻松把种子甩上肩。
门外还是好多人,菱角挤出人群就看见踮脚张望的盼儿,以及蹲在不远处的俩完蛋弟弟。
菱角喊了盼儿走到人少的地方,姐妹俩碰着头核对种子数量。
主要是菱角怕自己遗漏了什么,里边吵吵嚷嚷的脑壳疼。
兄弟俩蹲在地上没注意到,自家二姐已经头发散乱地出来了。
菱角将手指竖在唇边,脚步轻轻带着盼儿靠近。
俩人加一块二十几岁的人,正在那儿看蚂蚁?
堂远和柳承视线中出现一团黑影,越来越近。
惊愕抬头,正对上二姐英眉倒竖。
第229章 逆风回家
“要不二位接了这只蚂蚁回家住两宿?”
两人摇头:“二姐受累了,种子我俩扛。”
柳承问:“二姐,花了多少?”
“一千四百四十八,咋这么贵?”
柳承眼珠子一转,心中快速计算。
“种子差不多比往年上涨两三文,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
菱角:“这你都能算出来?”
柳承跟堂远分摊种子,答道:
“去年之前的价钱好打听,村里人常念叨的呀。”
菱角:“盼儿,咱回家。
老四这话说的,心里不爽朗。”
“欸?三哥,我说啥了吗?”
堂远道:“没咋,就是显得二姐有点蠢。”
兄弟俩掏了东西又装回去,实在不好分。最后是俩人抬着打横走。
盼儿担忧道:“二姐,真不帮啊?”
“嗯,这俩闲的,欠收拾。”
盼儿咬着唇道:
“我是心疼咱家的种子,万一洒了还得一粒粒捡回去。”
菱角顿在原地,看看盼儿,又扭头瞅瞅那两个扎眼的。叹了口气折身帮忙。
四人回到家都是累得够呛,回家时吹的东南风,这个难走啊,真想倒回去算了。
“燕北这个破地方,天天刮妖风,有完没完啦!”
长久看着暴躁的二姐,嗫嚅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