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半天的时候,带头的就找里正想要提速。
熊初默肯定不能同意啊,就这蜗牛一样的进度,后头卢家的小子都快不行了,再提速,别是累吐血吧?
一次两次遭拒,没有再三再四忍气吞声的。年长的什么都遇见过,顾虑又多,大部分是不出头的。
但是有两三个年轻气盛的忍不下,停了车嗖嗖走到后边找里正要个说法。
每年最远的村子都是五六天就回,早知道这次有人比牛还慢,他们宁愿明年后年排到自家,多亏的慌嘛!
“里正,你是咋想的么?好端端收个丫头进来拉车,家中没人就让给下一家。”
“就是啊,又不是寡妇!
要不然找个婆家,有个男人帮衬也是那么回事。
看看现在,天都快黑了,才走多远?”
“里正,实在不行,你让那姑娘家去吧,我们几辆车匀一匀,一人多百十来斤也比现在走的快啊!”
熊里正等他们说完,不紧不慢向队伍中间喊:
“叶二丫头,你来。”
菱角为了方便,还是将头发束在头顶,衣裳也是男人干活常穿的样式。
见一个小矮子从中间走出来,那三个年轻人还疑惑呢。说拖后腿的丫头呢,不是这个呀!
有个性子急的就跟里正说:
“里正,我们没说这个外号叫二丫头的,说的是队里拉车那个真姑娘。”
熊初默绷着笑道:
“什么真姑娘假姑娘的?这就是你们说那个,好好瞅瞅。”
三人这么一看,刚好菱角走到跟前儿。
“里正,叫我有事儿?”
熊初默虚指了指道:“他们找你,我也不知道啊。”
哎?里正你在干啥?!
四个人对视不说话,熊初默跟另外一群人看热闹。
不包括卢换,这小子已经累到极致,根本没力气,还以为终于停下休息了。
菱角眨了眨眼问:
“三位哥哥找我何事?痛快说了,还要赶路呢。”
哟?比他们还着急?
还是那个性子急的开口:
“你是……女的?”
菱角点点头,大哥让她少说话。
另一个单眼皮的问:“你一直在中间?”
菱角虽疑惑,但如实点点头。
最后是个棱角分明的方形脸,刀刻似的唇一张一合,菱角只觉得这人长得真让人印象深刻。
“姑娘别误会,进程缓慢,大家都着急,想问问是哪个兄弟坚持不住了。
若是太难,我们打算分摊一些,尽早上路。”
菱角有点舍不得眨眼睛:“不是我啊。”
那人一噎,肉眼可见的,耳尖儿有些红。
“对不住,是我们几个误会了姑娘。”
菱角的眼睛瞪了瞪,还是没忍住问出来:
“你们以为我一个姑娘,就要比不上你们男子气力?”
性子急的那个回道:“常理不就是这样?”
菱角道:“世上之事,无奇不有,就不能有个特别的?”
“啊,这……”
熊里正出声道:
“二丫头,回去吧。你们三个小子,吊在最后边那个才是,你们要是有招儿,老熊我还乐得轻松呢。”
急性子和单眼皮看向那个方脸的,方脸的向里正行了一礼,去后边找根源。
卢换坐在车辕上都要睡着了,小秋风一吹,不冷不热,真想就地来一场大梦。
眼前突然暗下来,这么快就天黑了?正好休整。
“兄弟,醒醒。”
卢换迟了一会儿才睁开眼,面看站了三个高壮少年,十八九的样子。
“开眼界了,拖后腿还睡得这么理直气壮,心比葫芦瓢都大。”
卢换看着三人,直勾勾的六只眼睛盯着他,让他有点不妙的感觉。
“你们是谁啊?有事吗?我可是里正点了运送秋税的!”
单眼皮道:“还知道自己是干啥的呢?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咱们在路上得多耽搁几天?
怎么着?你家没活儿啊?不着急回家啊?”
卢换有点底气不足道:“第、第一次,有点累怎么了?里正都没说啥,你们几个跑来数落我,现在不耽误进度吗?”
“嘿!你还有理了是吧?
本来我们兄弟年轻力壮的,想着是哪位叔伯腿脚跟不上了,过来搭把手分摊分摊。”
急性子道:“唉……没想到啊,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看你这样就是故意偷懒耍滑,咱们哥几个还是跟里正求一求,打头的付老牛早就压着火呢。”
方脸的那个道:
“看你也有十四五了,你这一车是队里最轻的,好自为之。”
单眼皮临走还嘟囔着:“一个爷们儿,还不如个小姑娘,咋长的这是?”
方脸低声训斥:
“那是别人家的事儿,别多嘴。这都耽误两刻钟了,怕是要找空地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