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杜明暖主动挑起这个话题并非无意,她最了解好友,这件事更让简秋宁无法释怀的分明是另一边。人是不能独自困在对于过往的思考里的。
“是的,我不能接受……准确地说,我不能接受的事,是他只凭成绩好就可以……怎么说,反正就是不用承担任何责任吧,之前在美国做教练混得风生水起,这会儿一回国也就有综艺争着邀请他,为什么呢。就很讨厌这种唯成绩论。”简秋宁眉毛紧皱,语气无奈:“但想想我们有什么资格说这些,我们的一切也都是因为成绩才能够拥有的。其实我有时候就很担心坚持下去会是什么结果,身体巅峰期都是客观存在的,总有一天要走下坡路的。现在我就再也跳不了团两周了。越坚持下去成绩越差,是一定要面对的,会不会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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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图讨论哲学问题的一章没啥意思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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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觉得你偷换概念呢。”对于简秋宁一番凌乱的倾诉,杜明暖却是认真细听了,还给理出了头绪。“第一个,我觉得唯成绩论全世界都有,但是成绩换来的是一种权力吧,用这份权力来为善还是为恶就看个人素质和追求了嘛,努力拿成绩肯定没毛病;第二个,事情不绝对的哇,就算能力是减退的,其它方面可以积累提升啊,像动作技巧,比赛经验,此消彼长还不一定呢,为什么不坚持下去看看会变成什么样——如果我伤得轻点,以及没有老巫婆,我也不想现在就退啊。”
“其实我虽然很羡慕美国那边体操的普及度,大学体操联赛啥的,看着就有意思。但是并不羡慕论坛里标榜的那种商业化运营,随便想想都知道那样的话职业赛事就更功利压力更大了好吧,恶性竞争也只会多不会少。”不得不说杜明暖确实看得通透,简秋宁的思维被她拉着也开始条分缕析:“就不懂为啥他可以带着什么美国体操新理念的名头到处招摇撞骗,微博上还很多人在下面附和。——当然能两个周期教出这么多冠军肯定还是厉害的。”
“嘿,我不信职业练体操还有不用吃苦的,再说了干什么不用吃苦呐,练田径练游泳不苦?读书也挺苦的,过年回家感觉我表妹的头发都掉光了,边吃年夜饭还得边背书。各有各的辛苦,就别乱评价自己不了解的领域了。干自己擅长的不还稍微好点嘛。”
今年春节那阵杜明暖难得回老家过了次年,她家里有个正在上高三的表妹,冲刺期压力也可大了:“而且你也不能说我们什么都得靠成绩,我们不有基本工资吗?省队她们走单招也都有学上,还是有基本保障的。所以我也特别烦那些访谈啊综艺啊,看着我们的眼神都怪怪的,三句不离一个苦字儿。”
“你看看他的访谈呢,居然好意思说练体操又苦又黑又累,只有穷人的孩子没出路才会练,这不就是靠黑体操来博眼球吸睛嘛。”简秋宁愤愤地翻了个白眼,终于一吐为快:“还要借曦曦去年全能第四名来挑事,呸,脸皮厚得像不锈钢。”
“骂得好!”杜明暖作势鼓掌:“反正他国籍都改了,在那边俱乐部规模还挺大,回来也就是恰一波烂钱,跟咱们能扯上什么联系。心情好的时候就当他不存在好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当个靶子骂两句。”
“嗯对,当个靶子。”简秋宁抱着肩膀点点头:“他不是天天宣传自己坚持十年成绩越来越好吗?那我也坚持坚持,你说得对,此消彼长,我就不信坚持下去一定不能拿新成绩。”
既然不能做到完完全全的心无波澜,不能自欺欺人地说无爱无恨,那么就把所有过往里让自己痛苦过的人当成“活靶子”吧。适当树立的假想敌有助于打破迷茫,提升斗志,克服困难,赶快找回竞技状态,好处多多的,不是吗?夜已经很深了,窗帘外是一层一层浓墨重彩的黑,但明天太阳还会升起,又将是全新的一天。
单项决赛第二天,女子体操首先迎来的是阵容豪华到同样堪称“诸神之战”的平衡木决赛。
第一位上场的是鄂省队的付天怡,2003年出生小选手是第一次上全锦赛舞台,不过不少人,包括几位在场的国家队选手,现在都已经对她有了一个浅浅的印象——这种印象倒不是来自于她的平衡木,主要是因为自由操里那个特地被解说拎出来夸的后直540接前直720的独特连接。
“开场动作是毽子后直,BE加分0.2。”面向木侧亮相之后是一个普通的近木上法,接下来付天怡便在木上立起身开始了成套的编排动作。“单做了一个助跑前团,重心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