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带着里面的骰子晃动不止,白皮猪脸上的表情只阴沉了一瞬,随即恢复兴奋。
真是有点脑子呢。可惜、跟自己斗?还是嫩了点。
旁边有个输光赌注的人,不知咬耳朵跟闻无眠嘀咕了些什么,白皮猪只听见她说:“我不换!我就是不相信连续四次都是' 27' ,如果是,就是荷官有问题!”
他手上动作不停,借着灯光,偷偷打量闻无眠。她的胸膛急剧起伏,眼中充血,抓紧桌面手用力到指骨发白……这副样子,好像又跟他刚才想象中的她不太符合。
她选择一口气用掉手里所有筹码的原因可能真的只是想输得少一点:押二十九万,拿到二十八万,等于一通折腾下来只输了一万。要不然,她就要眼睁睁看着几十万筹码打了水漂。但凡是正常人,都知道应该如何在二者之间选择。
更重要的是,这一把她欠了自己一千。只要她输了,没有钱还给自己,就可以成为死在自己赌桌上最漂亮的女人了。
长期操控生命的习惯令他不受控地幻想眼前女人头首分离,鲜血四溅的美丽模样。
越想越兴奋,兴奋到脸上横肉乱颤。
更重要的是,闻无眠的赌注只有可怜的二十九万,哪怕押中,也远远不到自己交给赌场的保证金范围。在这一把结束后,完全可以以收工为由,“邀请”她去自己宿舍,玩更多好玩的东西。
尽管看不见杯子里骰子的动向,也能轻松认定里面的数字和正是“27”。
“和以前一样,不需要换注对吧?”白皮猪例行公事一问。
“不。”闻无眠忽长腿一跨,翻坐上赌桌,居高临下看着白皮猪:
“换。我全押'27'。”
人群有些骚动。
“要不……咱俩跟着下个' 27' ?”有人蠢蠢欲动,想趁闻无眠这阵东风,看能不能捡漏。
“你傻啊你!”此话一出,立即被人回绝:“再一再二再三不再四!现在押'27'明显就是肉包子打狗!”
“对对对,这时候绝对不能冲动!荷官肯定在故意下套,我们等这轮结束再说!”
“没错!”
“……”
因为早有准备,白皮猪对闻无眠换数字下注的举动也仅仅是有些不悦,谈不上特别吃惊。至于其他赌客,他就更不担心了。在赌场工作多年,他深知赌客们只相信自己经深思熟虑想出来的东西——不管那东西有多么荒唐,照样深信不疑。相反,如果在开注前直接把答案告诉他们,他们反而不会选择跟随。
世界上形容赌徒最贴切的两个词语,一是自负、二是多疑。
“你确定吗?要把全部的钱都押在' 27'上?连续四次出现同一个数的概率,在这之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以后也不会发生。”正因为有绝对把握,边上看热闹的乌合之众没胆子跟着押“ 27” ,所以,和闻无眠的游戏,自己的损失是在可控范围内的。
按闻无眠表现出来的“性格”,估计得犹豫上好久。
“当然。全押'27'。”
出乎意料地,这次闻无眠回答得很快。先前那副愚蠢赌徒的模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志在必得的笑容。
她坐在桌上,垂眼看着白皮猪,居然能让后者心底生出一丝冰凉。
“你的目标果然是八百零九万!”他咬咬牙,准备开注。
杯子猛地被一只指骨分明的手压住。
“……”
“谁说我的目标是八百零九万了?”赌场的灯光秀主题再次变幻,无数鎏金碎片在LED大屏上拼出一个单词——“ LIAR” 。她翘起二郎腿,侧着身体,在成百上千次的光影变幻中,对那张肥胖到令人作呕的脸庞敲下重重一击——
“我的目标……是你的命啊。”
"你……你在说什么? "白皮猪一愣,死亡的阴影爬满全身,随后,又被他像抖虱子一样抖落:“你仅仅想靠八百万要我的命?你做梦!你知道我保证金交了多少钱吗?”
先前那些白皮猪尽情欣赏的皮肉肌骨,通通化为扎穿盔甲的利剑。桌上的女人身上有淡淡的酒气,若有若无地在他周身逐渐缠绕。伴着逐渐落下的话语,越缠越紧,几下眨眼间已经动弹不得——
“又是谁告诉你,我只能在你这赢下八百万的?”
“你手上明明已经没有筹码了!”
“……”闻无眠看着他,好像在高处看一堆掉在地上的腐烂肉团。
“你……”
他急忙扫视一遍赌桌:没错,的的确确只有二十九万筹码,开注后只能从自己这里拿出八百多万,根本不可能威胁到自己的生命线。他刚想问她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自己有权让保镖直接杀了她,下一刻,一道脆生生的男声从熙攘人群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