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林姨去做公关了,会最大程度上降低你的名誉受损程度。你留在这里,我们都会保护你的,帝国的手伸得再长,也不可能越过我们伤害你。”
盯着蔚舟无动于衷的脸,他眼中酸涩,又生硬地转移话题:
“你走之后,每年我们都会给你买很多礼物,衣服鞋子包包,首饰珠宝房产,什么都有一点,你回家后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咱们再买。对了,你不是喜欢猫吗,我们去宠物市场挑只漂亮的?”
听到这里,蔚舟终于有了点反应。
她摇了摇头。
门外的诺瓦将这副情形尽收眼底,语气不明地对身边人说:
“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多琳本就煎熬,被他这么一刺,更是握紧了拳,垂头跟着他往走廊尽头走去。
这里说是酒店,其实是联邦专门招待外宾的庄园,保密程度极高,因此两人也不惧对话被泄露出去。
走廊尽头是一扇落地窗,站在这里,能眺望至远处的花园。暴雨过后,花园虽有少许损伤,却不掩崭新气象,可惜窗前的两人都无心欣赏。
“多琳少将,你可真是有本事啊,帝国一位执行官,就这么被你轻易拉下马了。”
诺瓦背对着她,多琳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也被这话里的凉薄激起了怒气。
“那日家宴,不是您暗示我蔚舟就是小六吗?”
诺瓦偏头看她,直至现在他仍是勾着唇,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显得格外嘲讽。
“你既然听懂了,为什么又擅作主张派人去帝国查她身份?你是觉得,我和情报局的人都不如你的查探能力,所以要亲自核实?”
他压低声音,语气显出几分温柔,可听在多琳耳里,却让她毛骨悚然。
她艰难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你只是想拿她把柄,用来威胁她站队。可惜,适得其反。”诺瓦残忍地揭穿她,毫不留情地继续说,“她在帝国长了这么些年,性格独立,思想成熟,不会为亲情束缚。可她终究是人,并且是个容易心软的人,所以杜漳死缠烂打便能靠近。成功的案例就摆在眼前,你为什么偏要铤而走险?”
他望着这个女儿,眼底漠然。
从小到大,她总觉得自己对她不够关注,不够信任,可他已不知给了多少次机会,只是她一次也没能抓住罢了。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直白地告诉你,旁边有一条捷径被你忽略了。
多琳现在便是这个心态,她不肯承认,于是喃喃道:“她是小六啊,我怎么可能害她……”
诺瓦轻笑:“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手下那三瓜两枣能比情报局的人更有用?倘若帝国真是那么好进,当年我们又何必把那小丫头送出去。 ”
此话一出,多琳猛地抬头,眼底尽是不可置信:“你是说……”
“是啊,当年她本就是为了联邦才远赴他国,”诺瓦丝毫不知收敛,铁了心地打击人,“杜方心疼她,才不肯破坏她如今的平稳生活——哦不对,那已是过去式了,”他转身,凑近了补全下半句:“已经,被你毁了啊。”
这一句,仿佛一击重锤,轰然砸在多琳心上,将她的自以为是砸了个粉碎。
她承受不住般后退两步,扶着墙才站稳。
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蔚舟即便回不去帝国,身为杜方的女儿,她在联邦同样是万万人之上,并无太大损失。
可诺瓦这一番话彻底撕破了帷幕,看似完好无损的表面,内里竟然已经千疮百孔。
联邦筹谋二十余年的计划,还有蔚舟的安稳人生,全都毁在她手里。
耳边的恶魔还在继续:“你做便做了,又不肯做绝,非要在送别宴上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生怕她查不出你才是罪魁祸首吗?”
多琳愣愣摇头:“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对不起……”
闻言,诺瓦笑出了声,笑得弯腰,笑得呛咳不止,笑得悲凉。
他废了这么多口舌试图点醒她,可惜,事到如今,她仍然意识不到,错误已经犯下,如何弥补才是关键。
“父亲,我……”多琳带着点无措抬头,却看清了诺瓦眼底明晃晃的失望,不甘涌上心头,哽咽道:
“可这一切都该怪我吗?父亲,你扪心自问,这些年议会背着我发了多少计划?不说其他,单是小六被送往帝国的内幕,有人和我透露过半分吗?哪怕是她的身份,我也是最后才知道的!
你怎么能,不给我任何讯息,又强迫我必须做出正确的抉择?倘若我知道小六是联邦的线人,我又怎么会冒险去帝国查她身份? ”
诺瓦止住笑,拍了拍她的肩,绕过她往外走去,留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