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要是会说话,这会儿要骂人了。”霍霄放下碗,挽起袖口,拦下程七要洗碗的动作说,“休息去。”
程七顺从地点头,离开厨房直奔卧室,她关门时,偷瞄厨房那边。
霍霄低着头很认真的在洗碗,他得体的白衬衫和黑西裤与厨房格格不入,许是灯光色调太暖,他站在那儿,又让人生出心甘情愿的安心感。
他似乎要看向这边,程七立刻关门,屏住呼吸抵在门上好一会儿,才长出一口气。
她回到床上躺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脑海里忍不住回想起霍霄吃下饭团的画面。
她从未这样清晰地记住过一个人的唇形。
“干嘛呀……”她抱怨了一声,又拍拍脑门,强迫自己不要乱想。
可那些画面她怎么都忘不掉,越是想忘,越是又回想更多遍。
她干脆卷起被子捂住脸,强迫自己睡觉。
霍霄收拾完厨房,去书房处理剩下的工作。
他开门,出来一股冷风,猜着是程七通风忘关窗了。
灯亮,他看到房间飞满五颜六色的蜻蜓。
风一吹,蜻蜓轻轻晃,恍惚间置身某个夏末。
霍霄进门,抬手捏住最近的一只绿色蜻蜓,发现是用鱼线吊在天花板上的。
他视线顺着鱼线往上,这工程不小,还挺危险。
蜻蜓工艺复杂,他一开始以为是竹编的,摸到才发觉是彩纸,做工精巧,没有一点多余折痕,对称的结构规整到极致。
他都能想象得出,程七坐在地毯上折蜻蜓时全神贯注又小心的模样。
一共近二十只蜻蜓,大小不一,颜色不一,唯一相同的是,每一只都极其精致。
哪怕是一只小小的,也规整叠好,看不出一点糊弄。
霍霄关上窗户,又合上窗帘,他没着急处理工作,靠在桌前,唇角带笑,仰脸看蜻蜓。
他抬手轻拨蜻蜓,一只又一只,笑意加深。
程七站在门外不远处,看到霍霄姿态清闲。
“进来。”她听见霍霄叫她。
站在霍霄身边,程七望了眼还在晃动的蜻蜓问:“你喜欢吗?”
“喜欢,”霍霄单手撑在桌沿,长腿随意曲起,指尖轻触蜻蜓说,“叠了很久吧?”
他转头,对程七伸出手。
程七把手搭在他掌心。
霍霄翻过来看,见她手指肚都好好的,笑着说:“看来是个熟练工。”
“小时候就会了,一个爷爷教我的,”程七也跟着笑起来,她学着霍霄的样子靠在桌边说,“那个爷爷特别厉害,他还会折龙呢。”
说着,她两只手比划出一段距离:“这么老长,每个关节都会动。”
“我最喜欢蜻蜓了,”她放下手,又叹了口气,“可惜,那条龙我没学会,太复杂了。”
“姐夫,”她身体朝霍霄那边靠过去点,“这是新年礼物,希望你动作累的时候,抬头看到这些蜻蜓能放松点。”
她小心观察霍霄的表情,他始终看着那些蜻蜓,黑眸中坠着的喜欢不加掩饰。
“何止放松,”他说,“我都不想工作了。”
“啊?”程七一时没理解。
“我非常喜欢,”他手臂揽过程七肩膀,眼睛还是看着那些蜻蜓,“这是我收到的最特别的新年礼物。”
原本程七准备了好多解释的话,甚至想好如果霍霄不喜欢,她怎么把房间复原,再怎么道歉。
这些蜻蜓和鱼线她整整花费了一下午来规划,倒不是多难,而是她一直在纠结。
做做停停,拆了又粘回去,大小和颜色怎么搭配更顺眼,吊起来高度也要来回试验。
她其实还在网上学了折蝴蝶,翅膀能动的那种,可是折来折去都不好看,叠了五十多个最后全都丢进垃圾桶。
蜻蜓她也折了好多,以前她学的时候是用芦苇叶折的,彩纸跟苇叶还不太一样,她修改了一些收尾方法,能让蜻蜓在静止时可以保持平衡,还更加美观。
她担心的东西太多了,会不会太乱,会不会简陋,会不会……
所幸,他说喜欢。
“过几天陪我去看个展。”霍霄松开程七,“明天你尧哥会来接你。”
“接我?”程七快速过了遍补课时间,“要做什么?可以是晚上吗?”
自然是可以的。
第二天霍尧是掐着程七补完课的时间来的,来的不仅仅有霍尧,还有好些导购,以及,她们带来的衣服和包包。
程七抱着一沓练习册,不明所以。
“尧哥,”她问,“这是……你的新事业吗?”
霍尧笑:“新事业,快点拿你压岁钱出来支持一下。”
“好的。”她真去找银行卡了,逗得霍尧差点上不来气儿。
“我哥说你要去参加个私人展,带你选选衣服,”霍尧擦擦笑出来的眼泪说,“挑喜欢的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