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的这个幼儿园管理很严,而且和其他小朋友在一起能学会团结、学会怎么和别人沟通交流,这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况且三岁正是培养好习惯的时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又来了。
路之恒头疼,那卖课的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导致黎乐也潜移默化的将这话当作了口头禅。刚才晚饭时他又提了一遍,朗星抓着耳朵回头和正给他喂饭的路之恒对视一眼,这对父子俩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路之恒心疼儿子,想为他再争取一下:“那也不至于这么早吧,小时候我在老宅就是天天学规矩,把性子都给拘着了。你看我二叔,年轻的时候沉默寡言,人到中年一有权力一放飞就变得偏激了,你也不想咱儿子变成那样吧?”
为了论证自己的观点正确,路之恒特意添油加醋举了好几个例子,直到他看见黎乐的脸色越来越沉,目光越来越冷。
“他怎么配和朗星比?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和那个老东西一样,在家搞专横独/裁那一套?”
路之恒心里一惊,赶紧道:“哎呦宝贝你误解我了,咱家最民主了,你看你还允许我有不同意见提出来,这殊荣、这待遇谁家能有啊,是不是?”
黎乐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
路之恒无奈扶额,心想:儿子,爹只能再帮你最后一次了。
黎乐用他的电脑登录邮箱,回了几封维斯珀那边的邮件,突然拿鼠标的手一顿,疑惑的“嗯”了一声。
“怎么了?”路之恒给他捏肩,温声细语的问道。
黎乐往下滑着屏幕:“上周我让博洋把报名表送去幼儿园,这么久学校该发邮件过来了啊,我怎么还没收到?”
路之恒轻咳一声,眼神似乎有些回避。
黎乐又翻了一页,在确定没收到后直接给向博洋打去电话,路之恒浅浅抿了下唇,以“我去楼下准备果盘”为由火速冲出卧室,脚步匆匆甚至没敢回头看黎乐不明所以的目光。
门关的刹那,电话接通了。
向博洋声音很疲惫,敲键盘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听筒传来:“夫人,有什么事吩咐吗?”
……
三分钟后,卧室门“砰”地一声在黎家炸开,路之恒虎躯一震,手也跟着哆嗦了一下,刚洗好的水蜜桃水灵灵地滚掉地上,被一条三个月大的小金毛犬捡漏,黑黑的爪垫小心翼翼扒拉着粉粉的桃子,奶声奶气的“汪”了一声试图吸引沙发上的小主人。
朗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空调被里,但屁股却高高翘起,仿佛能顶起桌上放的一盘丹东大草莓。
路之恒更是大气都不敢喘,拿着抹布对岛台上的一块白斑反复擦拭,他不可能看不出那是大理石的纹,但现在他偏偏就是觉得那是油污,嗯,白色的油污。
“路、之、恒!”
强压的怒火从牙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黎乐叉着腰,手里攥着的仿佛不是手机,而是一块随时就能飞出去砸在某人头上的板砖。
他这些天一直在选幼儿园,有贵族学校也有公立学校,为此他建立了很多Excel表格来评估师资力量,又去实地考察学习氛围,最后才定了现在这所国际双语幼儿园,忙了快半个月结果向博洋告诉他“路总从我那儿要走了报名表,他说亲自去交……没有?难道路总没……”
他还没说完,黎乐就明白了。
此时此刻,他站在走廊前,居高临下盯着对面格外忙碌的背影,一想到自己这么久的努力都白费了,黎乐怒火中烧,放下自他们和好以来最狠的一句话:“你这个月都别想进屋了,在沙发上孤独终老吧!”
路之恒瞳孔骤缩:“不要啊老婆!”
然而他的挽留没有任何效果,午夜十二点,路之恒抱着被丢出来的枕头蜷缩在沾满了狗毛的沙发里,偌大的客厅冷冷清清,就连小狗都能摇着尾巴跟朗星进主卧,路之恒却只能眼巴巴盯着二楼紧闭的房门,心拔凉拔凉的。
为了儿子能喊一声“爹”,他不惜违背黎乐的意思拦下报名表,偏偏朗星这个小鬼头机灵的很,知道自己不用去上学立刻就翻了脸,对黎乐一个劲的撒娇卖乖,只留一个圆乎乎毛茸茸的脑袋对着“功臣”,还在被黎乐抱回卧室一起睡觉时在楼梯上对他拱了拱鼻子。
五官扭曲的挤到一起,白净的小脸皱巴巴的,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让路之恒看的直冒火,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两只小作精。”
手心手背都是宝贝疙瘩,自己宠出来的也只能自己受着了,但一个月……路之恒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可怎么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