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
“她知道是我们弄坏了她的钟。”
韩奕乾牙疼似的咧开嘴:“那怎么办?难道她想抓住我们重新铸一口铜钟?”
这个想法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林戈韶蹲在树干上,缄默不语,过了片刻,他忽然伸出手,摸了摸肩膀上的一只白鸽。
这只白鸽抖了抖羽毛,便如射出的箭矢一样斜冲下去。
韩奕乾一眨不眨地看着白鸽的动作,白鸽竟飞到了符箓前,用鸟喙啄符箓的边缘。
“准备好!”林戈韶说。
韩奕乾绷直身体,在白鸽啄下符箓的刹那,铜水便灌入桃树,整棵桃树就开始剧烈摇晃。
二人纵身一跃,朝下跳。
降落的途中,林戈韶伸手抓住白鸽嘴里的符箓。
地面是凝固的铜汁,刚落地,女鬼就伸出手臂朝林戈韶迎面攻来。
林戈韶将符箓迅速贴上女鬼面门,女鬼立刻缩起身体,发出惨痛的哀嚎。
被符箓贴上的地方开始冒烟,嘶嘶灼烧。趁着这个机会,两人撒腿就朝外逃命。
“咱们现在朝哪儿逃啊?”路上,韩奕乾问。
现在子弹所剩无几,符箓也用掉了,两人也精疲力竭,要是再冒出一只诡异,那他们绝对是九死一生。
“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跟他不同,林戈韶表情倒是出奇的淡定。
“算了算了!”被他的镇定感染,韩奕乾也稳住心神,专心于当前的逃亡。
但是,一张符箓无法阻挡“铸钟娘娘”的追杀。
“铸钟娘娘”撕掉符箓,又迅速追来,眨眼就缠上了林戈韶的背。
一只白鸽发出预警的咕咕叫声,另一只则用嘴去啄女鬼的手臂。
女鬼被干扰,情绪愤怒,伸出手掌直接就掐住了一只白鸽。
噗嗤,五根细长的白色手指戳破白鸽的身体,血液就涌了出来,滴在林戈韶脸上。
林戈韶眼底露出悲痛之色,嘭!韩奕乾支援及时,射出最后的几颗子弹,打中趴在背上的女鬼。
女鬼嘴里发出尖叫,后仰倒地,韩奕乾抓住林戈韶的胳膊,两人踉跄着继续朝前逃。
此刻子弹已经全部用光了。
二人身上已经失去了武器,变成两只待宰羔羊。
“放开我吧。”林戈韶用另一只手抓住韩奕乾的手背。
“你干什么?”韩奕乾怔了怔,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是冲我和鸽子来的,你丢下我自己一个人逃吧,现在葛家村已经被铜水浇注完了,幻境可能已经破开,你朝村口一直跑,肯定能逃出去。”
这番话听得韩奕乾额头青筋暴突。
“你觉得我是那种丢下人自个儿逃命的孬种吗?”
“我不想拖累你。”
“那你也别说这种话!”韩奕乾怒火中烧,“你这话就是瞧不起人!”
“我没有。”
“你就是!”韩奕乾直接大骂,“你想牺牲自己让我逃跑就是在看不起我!就你逞英雄!就你聪明是不是?!你以为你是老几?你凭什么觉得女鬼就是冲你来的?她说不定是看我长得帅缠上我了。”
林戈韶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你瞎扯什么……”
“是你先瞎扯!”
“我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韩奕乾回头看了他一眼,恰好对上他那双干净清亮的眸子,眸底深处是被气起来的恼怒的细狭火焰。
手掌将他的手腕握得更紧了。
韩奕乾回头目视前方,脚下跑得更快了。
“要走就一起走。”他边跑边说,“不是一起就不行。”
林戈韶蹙眉望着他的背影,内心无奈,又涌起一股热热的暖流。
忽然,韩奕乾一个趔趄朝前倒去,连带林戈韶也跟着倒地。
“嘶——”韩奕乾抱住腿发出急促的吸气声。
“怎么了?”林戈韶焦急问。
“脚好疼!”
两人低头一看,韩奕乾光着的脚鲜血淋漓,有一根尖锐的树枝从脚掌深深扎了进去。
树枝被铜水浇铸过,变得坚硬无比,就像一根钢筋,现在扎进肉里,更是让韩奕乾痛苦不已。
“把它拔出来!”韩奕乾咬紧牙关,痛苦嚷嚷说。
林戈韶立刻否决:“不行,拔出来会失血过多。”
“我现在压根不能走路,管不了那么多了!快点!再不拔女鬼就要追上来了!”
“不行!”
“你脾气怎么这么犟!”韩奕乾睁开看他,倏地笑了,骂道,“那你丢下我自己逃算了,我也不想给你拖后腿!”
林戈韶愠怒瞪他,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顶嘴开玩笑!
林戈韶用枪柄敲断树枝,扶着韩奕乾站了起来。
“走!”他倔强地说,固执地搀扶韩奕乾朝前走。
韩奕乾脸上冒出一层冷汗,看了看林戈韶,苍白的唇角却浮起淡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