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挺糟糕的。”韩奕乾耸了耸肩。
“你不害怕?”
“怕什么?”
“害怕小岛沉没。”
韩奕乾不以为意:“不是你说的吗,怕也没用。到时候我们可以搬走,去其他岛。”
“不是这么简单。”林戈韶叹息道。
门口传来一阵嘭嘭嘭的声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林戈韶眯起眼睛:“外面有东西。”
“是铸钟娘娘?”
“不是,铸钟娘娘只会在黄昏定更的时候出现。”林戈韶说。
“铸钟娘娘”是葛家村流传的一个传说,很久以前,朝廷让村子里的工匠铸一口大铜钟,可铸钟的时候,铜汁就是无法凝聚成钟样。
眼看工期已到,如果造不出钟,全村都要被砍头。
其中一个工匠的女儿便狠心朝化铜炉跑去,一跃而入,只落下一只绣花鞋留在原地。
众人皆落泪,铜汁终于发生变化。工匠也终于赶在太阳落山之前铸成了一口大铜钟。
这就是铸钟娘娘的故事,只是一个传说。但是,现在铸钟娘娘真的活过来了,还会到处找自己的鞋。
昨晚黄昏时刻,两人四处逃亡的时候,就遇见了铸钟娘娘。
当时铸钟娘娘从后背缠上了林戈韶。
林戈韶差点就要失去自己的一双脚。
但幸好,他也不是手无寸鸡之力,危急关头他死死按住铸钟娘娘的双手,就赶紧让韩奕乾将自己和他的鞋都脱下来。
鞋被脱下,他们变成赤脚,铸钟娘娘拿走鞋,就放开他们回到了钟里。
“你怎么知道它是铸钟娘娘?”脱困后,韩奕乾不禁问。
林戈韶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我梦到过她。”
这话让林戈韶在韩奕乾心中的形象更古怪神秘了,也让韩奕乾越来越想靠近林戈韶,想更多地了解他的事情。
黑色祠堂外,半夜,撞击声一阵又一阵,嘭嘭嘭,木门被撞破,冷风瞬间灌入,两人握紧手里的枪,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
他们此时已经披上了绿色的荷叶丧服。
这丧服柔软如人皮,穿在身上很轻,可以抵挡寒气,也可以遮挡他们的气息。
正是凭借荷叶丧服,他们才避开了桃树根和人头桃的攻击。
但现在,从黑暗中闯进来的,是比人头桃和桃树根更诡异、更强大的怪物。
那是一条长着狗头、体长五米的巨型鳗鱼,身上布满黑白斑点和毛绒绒的狗毛,它一甩尾巴,拍碎木门,堵在门口张开大嘴,露出狰狞利齿,呼出一股腥臭的口气。
“狗头鳗?”韩奕乾深吸一口凉气。
这鳗鱼怎么能长成这么诡异的模样!
“是新的怪物!”林戈韶后退几步,谨慎注视狗头鳗的一举一动。
狗头鳗身上还挂着腐烂的尸肠、水草和海葵,以及红色花瓣和黑色淤泥,应该是刚从水里爬出来的。
见到两个活人,狗头鳗的狗眼里射出贪婪饥饿的寒光,咆哮着就朝他们冲了过来。
“快走!先逃出这里!”
林戈韶开枪击中狗头鳗的一颗眼睛,趁其不备,脚下使劲,一个箭步就从缝隙里冲出祠堂。
韩奕乾看见他如猎豹般灵活的身姿,一咂舌,也不服气地迅速冲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冲出祠堂,在村子里撒腿狂奔。韩奕乾望着前面风一般的影子,很不想承认自己跑得没有林戈韶快。
忽然,林戈韶停下脚步。
“怎么了?”韩奕乾趁机追上来,大喘气说。
“我们被包围了。”
韩奕乾抬起头,眼睛睁大,背上寒毛直竖。
面前是一群“水獭”,密密麻麻几十只,但它们并不是普通的水獭,而是黑色、干瘪的人形,就像民间传说里的水猴子、能够化成水獭的水落鬼。
“是萎缩变干的浮尸。”林戈韶忽然说。
韩奕乾朝身后瞅了一眼,地面轰隆隆作响,狗头鳗也已经追了上来。
他们现在已经被逼入了绝境。
韩奕乾给手/枪装满子弹,“完了,看来我们要死在一块儿了。”
林戈韶迅速瞥了他一眼,“你死到临头还有心情开玩笑。”
“反正有你作伴。”
“我才不想死。”林戈韶将手指放在唇边,倏然吹出一声嘹亮的哨音。
韩奕乾抬起头,听见有翅膀扑棱而过的声响。
“你在干什么?”他好奇地问。
林戈韶没说话,转头又朝狗头鳗开了几枪。
被激怒的狗头鳗朝他们扑来,干尸水獭也蜂拥而上,韩奕乾也赶紧拿起枪,跟林戈韶背靠背,齐心协力对付诡异。
但两人显然不是这么一大群诡异的对手。
就在子弹快要用尽的时刻,当——当——悠扬低沉的钟声响彻整个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