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南星净身为阉,入宫为宦;认权宦为养父,付边关杀夷贼,之后的种种……
哪里是运气极好,桩桩件件的,都是蔺南星以命相搏挣来的前程!
而南星这般拼命,只是为了追随沐九如,只为救出沐九如这个无用的主子。
沐九如深深地凝望着蔺南星,眼眸被灯火映得极亮,像是两团不灭的魂火。
沐九如道:“我想知道你受了什么伤,我要亲眼看到你受过多少伤。”
蔺南星心跳得飞快,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与沐九如对视,道:“少爷……很丑,别,别看。”
“看着我,南星。”
蔺南星仓惶地抬起眼眸,望向他的主子。
沐九如缓缓道:“南星,当年我给了你银两,你没拿这钱去赎身,你没有成为良民。”
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道:“你依然……是我的官奴婢。”
蔺南星心头一颤,眼里绽开灯花般的光芒。
“是,我永远是少爷的奴婢。”
沐九如的眉目柔和下来,气息平和静泊,面如月中聚雪。
他定定地看着他的奴婢,眼神一错不错,轻声问道:“既然你还是我的东西,只是离了六年,我便检查不得了吗?”
蔺南星心头狂跳,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他是沐九如的东西,他永远是沐九如的官奴婢。
哪怕是一具残缺破烂的身体,他依然属于沐九如,不曾被主子厌弃。
蔺南星飞快地后退到床下,伸手解开绳带,褪去身上的衣物。
袍子里衣落了一地,繁花一般撒在屋里。
没几下,衣裳便全部除去,蔺南星精壮的上半身裸露了出来;他没犹豫,也没余心去犹豫,继续脱掉身上垮裤,扔到一边。
他满脑子都是要给沐九如检阅他的身体,让少爷看清他的奴婢。
——即便破破烂烂、残缺不堪,他依然忠贞不渝、万死不悔。
他稳稳地握住亵裤边缘,用力拉下。
沐九如道:“亵裤穿着。”
蔺南星立刻拉回亵裤,双手垂直放在身体两侧,端端正正地站好。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
房间内满是蔺南星先前点亮的灯火,昭昭耀耀,光明洞彻。
蔺南星只着寸缕,赤条条地站在他的主子面前。
他这一生被无数人检阅过身体:成为官奴之时,入官牙行之时,入宫之时,还有每年的宫检,甚至景裕也因为好奇看过一次……
却从没有被沐九如这般审视过。
蔺南星羞怯于身体的破损残缺,又希望沐九如能清楚地看到他,检查他,收回他。
烛火之下的蔺南星体型修长,肩宽腰细,站姿挺拔,如松如竹。
他身上的肌肤较面庞白上些许,泛着血液上涌的嫣红;胸肌腹肌块垒分明,线条流畅利落,又不会显得过于魁梧壮硕。
是力量与美感相得益彰的好身姿。
也是一副成熟、性感、无坚不摧的好体魄。
是一个陌生俊逸的小郎君,也是曾经陪伴沐九如六年,最忠诚的小厮。
沐九如拿起烛台,走下踏步,赤|裸的双足踏上艳红的地毯,放量略大的素色里衣委于地上。
蔺南星看着他神祇般的少爷款步走来,每一步都像踏在云上,踏在鼓上,踏在他的心上。
蔺南星的身体被映照得纤毫毕现,俊逸的面容之外,脖颈之下,遍布伤疤。
刀枪鞭箭,无一不足。
第39章 收回
蔺南星的腰侧有一处极大的刀伤, 伤口两边针线缝合的痕迹粗糙丑陋,像是条狰狞的蜈蚣盘桓在那处。
而今天白日新留下的几道狭长淤伤,在这样一副躯体上面, 竟显得无足轻重了起来。
沐九如走到蔺南星的身前,视线平落处,正是眼前之人起伏的胸膛。
他掌灯细看, 手指摸上细细密密的伤痕, 三束烛火的热度几乎要烧穿两人相触的肌肤。
沐九如最先抚触的是蔺南星肩胛骨上的一道刀伤,他的视线离得极近, 几乎就要亲吻上去,微凉的呼吸喷洒在伤疤之上。
他轻声问道:“这是怎么落下的?”
蔺南星浑身一颤, 压着嗓子道:“是登楼的时候, 被夷贼砍的。”
沐九如抚了两下这道疤,像是在安抚那个浴血奋战,孤身登上城楼的小英雄。
灯火再次移动, 来回灼烫着肌肤。
他摸上蔺南星腰间, 那处恐怖巨大的伤疤,问道:“这是给耿将军挡刀留下的?”
蔺南星沉沉应了声:“嗯。”又补充道,“不疼,这伤好的很快。”
沐九如默不作声, 来来回回把刀口与缝合处摸了又摸,柔韧的指尖像是能把那处伤口鲜血淋漓地剖开,又再次完完整整地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