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将军,你这嗓门可真不错,比那些个传令兵还嘹亮……”主帅帐篷的门帘突然被一只染血的大手撩起。
刺目的白光顿时涌入帐内,衬得那大手的主人,弯腰入帐的身影近乎遮天蔽日,像是能把帐篷顶穿一般。
瞬息过后,厚重的帘布“刷拉”落下,风雪又被挡住,帐内的光芒恢复柔和,众人这才看清来人。
正是被白巡谈起的蔺公公——蔺南星。
蔺南星从雁城北门一路赶来,身上的血迹半点未擦,凛凛杀气与冷冽寒意浸染他的周身。
他的甲胄上还有未抖落的积雪,进了温暖的帐内便慢慢地化了,融了他身上的血污。
他伴随着一步一个微红的血脚印,劈开人群,走到白巡的面前。
蔺南星解下与人其高的辞醉,“哐”一声敲到主帅的桌上,视线微垂,淡淡道:“咱家在帐外百步,都能听见你大放厥词。”
白巡被蔺南星的杀气冷不丁慑了一下,又立刻眯起眼睛瞪了回去。
眼前的蔺公公满身血气,让白巡大抵猜到了这人是在城外遇到了鞑子。
不过看这惨烈狼狈的模样,怕是打得十分艰辛。
白巡从方方面面来说,都是万分不满蔺南星这个人在北军里给他添堵的。
但面对蔺南星时,他又发自内心得会膨胀出诸多优越感来。
白巡扯开嘴角,狞笑道:“蔺公公,巡城怕是不太顺利吧?阉人和女人还想逞英雄?你们就合该在床上伺候人!”
他比蔺南星矮了半头,却依然昂起下巴,阴阳怪气地藐视道:“哦,蔺公公生得这般五大三粗,怕是也没人看得上你的屁股,难怪被皇帝打发来了……啊!”
他话没说完,就觉胯.下一阵剧痛,低头看去,竟是蔺南星手里那把粗重的斩.马.刀撞在了他的命根子上!
白巡的面目一阵扭曲,痛到几乎难以言语。
毕竟身上再如何钢筋铁骨的郎君,这处也是长不出肌肉,脆弱非常的!
那肇事的蔺公公却是脸上一片从容,仿佛刚才被骂得极为难听,因此出手伤人的不是他一般。
蔺南星也确实没觉得他故意伤人了。
那白巡比他矮了不少,还非要抬个头俯视他,下盘全是空门,他若真动了杀心,哪怕辞醉没有出鞘,白巡的屁股现在都已被对穿了。
他不过就是觉得白巡的吠叫过于吵扰,和得了猘犬病*一般,出于好心安抚一下这人罢了。
蔺南星不咸不淡道:“白将军失了大虞两城,按大虞律令,当千刀万剐。”
言语间,他的胳膊不经意地摆动了下,又让白巡闷哼一声。
蔺南星这才恍然察觉般地望了望白巡的下身,立即收回了辞醉,惊讶道:“抱歉,咱家无意磕碰到将军。”他客客气气地道,“不过若要千刀万剐,这处自然也躲避不开,提前适应一下没什么坏处。”
白巡被阉人打了两次胯.下,此时能坚持站立,已是毅力超群。
但当着一众下属被政敌侮辱,依然让他羞愤难当,白巡额角青筋凸起,暴呵道:“蔺、南、星!”
第191章 巡城
急怒之下, 白巡顾不得自己下.体的剧痛,反身抄起地图边挂着的尚方宝剑,一把拔剑出鞘, 寒芒直指蔺南星。
他咆哮道:“信不信本将斩了你!”
刺目的剑芒杀气凛凛,可惜那抹淬亮的白只对着人高马大的公公指了一瞬,就被通体漆黑、沉重宽大的斩.马.刀“哐”得一声压着砸在了桌上。
白巡的虎口甚至手臂都被震得发麻, 他用力抽了一下剑柄, 却发现长刀压下来的角度过于刁钻,他若是强行抽拔, 御赐的尚方宝剑怕是有折断的可能。
白巡力气不小,蔺南星为了压制他, 手上也是使足了力气, 甲胄下的肌肉把衣料撑得满满当当。
他面上依然不显山露水,嘴里的语调也从容如常,甚至因为他音色偏柔, 如清泉鸣涧般悦耳, 而显得有些阴森诡异。
蔺南星道:“白将军,咱家巡城方归,随身没带着假节钺。”他俯下些身子,一对凤眸闪着寒光, “下次,你若再敢用这剑指着咱家,那就看看是圣上赐咱家的假节钺刀刃更利,还是说……你这尚方宝剑能耐得住斧钺劈砍?”
白巡一口银牙咬碎,若是眼神可以杀人,他通红的眼睛早已杀了蔺南星千千万万遍。
就是这假节钺,处处掣肘于他!
尚方宝剑本是天子赐予将领生杀予夺大权的信物, 可蔺南星手里的假节钺,却连尚方宝剑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白巡在北军内说一不二将近六年,如何不恨蔺南星这突然冒出,还有权利骑在他头上的阉人。
不过……假节钺只能代表蔺南星在某些方面可以越权于他,只要他一日为帅,便自有拿捏蔺南星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