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的几人便唧唧喳喳地询问起来。
夏月起身走出人群,笑盈盈地道:“那我也去让正君瞧瞧,我最近这晚上总是睡不好。”
她迈着小步走到曲屏后面,坐在了沐九如的对面。
她伸出手来,客气又亲热地道:“正君,劳烦您替妾身看看脉象了。”
沐九如和夏月比起其他姨娘来,要熟稔上许多,他笑道:“我也是随意消遣时光罢了,那我就冒犯了。”
夏月点点头,沐九如便把手搭了上去。
之前持脉过的孙连虎是个习武之人,脉象较为明显,不然一般人除非脉浮,对沐九如来说都需要花些力气摸脉。
葱白清隽的三指往下按压,摸到一段急促的脉动。
夏月趁着沐九如切脉的档口,压着声音道:“正君,你交托妾身的事情,我已问好了,他们是愿意的。”
说得是前一阵,沐九如让她代为探寻的,张妗金姐弟两是否同意分家的事情。
沐九如听了,不咸不淡地道:“好。”
夏月看了两眼身前的正君,却琢磨不透眼前喜怒难辨的郎君到底有什么打算。
沐九如道:“夏姨娘,你最近可是睡得不安稳?”
夏月回过神来,应道:“啊,是的,正君,妾身近日到了夜里总是短眠易醒,睡得迷迷蒙蒙,早上起来也就总是觉得疲累困乏了。”
沐九如点点头道:“脉象确实略有些促快,这是因为夏姨娘平日思虑过多,而引起的心中焦躁。”
夏月红唇微抿,欲言又止,沐九如让她换了只手继续摸脉。
片刻后,沐正君微微一笑道:“放宽心些,或许过些日子,夏姨娘忧心之事就会有所转机。”
夏月仿若终于听到了什么弦外之音。
她一瞬抬头,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
风兮却在此时,从她边上走了出去。
风侍君出生烟花之地,向来是个擅长钻营衣着打扮的。
他今日依然丰容靓饰,裙装飘逸艳丽,轻纱笼着玉臂,走路分花约柳。
一看就不是什么良人,却也不得不让人承认,这是个美人。
风兮一路娉娉婷婷地走来,绕到沐九如的身边,伸出一对玉手,递了块精致柔软的绣帕给坐着的正君。
他低声下气地道:“正君,昨日是妾身错了,妾身出生鄙贱,不知礼数,这才胡言乱语,冒犯了正君。妾身被老爷下令禁足之后,彻夜反省做了一条绣帕,还望正君收下,原谅了贱妾,莫要再禁足风兮了。”
沐九如眉梢微挑,淡淡道:“放这儿吧,此事我不追究了,但老爷既然说了要禁足你大惩小戒,若无什么要紧的事情,你就十日后再出披沙苑的门吧。”
风兮露出低落地表情,乖乖地道:“是,正君愿意原谅妾身,妾身已知足了。”
他在桌边放下帕子,绕路到了沐九如的背后。
蔺南星就坐在旁边,从风兮的视角看过去,家中的阉人老爷脊背宽阔,身姿魁梧,也算是个顶个的英俊郎君了。
风侍君咽了咽口水。
正君虽说不允许他们这些侍妾用下三滥的手段烦扰老爷,但他只是肢体接触,拨撩一下,应当不会触犯正君的忌讳。
风兮自觉他在这些日子的相处里,已经摸透了沐九如的底限。
此刻的风兮眼睛一闭,鼓起勇气贴上蔺南星的后背,娇滴滴地道:“老爷,妾身也给老爷做了条帕子。”
蔺南星全身汗毛竖起。
他一瞬做出反应,戒备且嫌弃地起立避开。
竹椅“哐啷”一声翻倒在地。
风兮吓了一跳,双手用力地扒住。
下一瞬,他整个人腾空而起,挂在了蔺南星的脖子上。
风兮:“……?”
蔺南星脸色黢黑:真是晦气极了!
他明明只是好好地坐着,在当少爷的药童,哪想风兮会当着沐九如的面来偷袭……又哪想这人会挂在自己的身上!
当着主子的面,他也不好把其他奴婢给粗暴地扔出去。
这下蔺老爷扔人也不是,蹲着把人放下来也不太对味。
顶天立地的身高之下,向来锐利如刀的凤眸闪着无措的光芒,乌溜溜地望向自家年长的正君,无声地发出求救讯号。
那头的沐九如被这处巨大的动静吸引来了目光,可面上却满是打趣的笑意。
那眼神里,别说醋意了……
明亮得连一丝不虞都没有,全是看好戏的揶揄。
蔺小郎君的心里突然空落落的,有些酸酸楚楚。
挂在人身上的风兮对前头的境况一概不知。
他的视线被蔺南星结结实实地挡住了,他的处境离奇地变成了骑虎难下……
但是正君对此情此景并没有出言呵斥。
老爷也一动不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