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力立马上道地说:“祜正君若是哪里用得上小的,请随意使唤,端茶送水,代买跑腿,小的绝不借他人之手。”
沐九如道:“好,我记住了。”
蔺南星眼神温柔地点了点头,又道:“逢会,来。”
逢会站了上来。
他如今和蔺南星一样是四品的太监,甚至当值的地方还是权利汇聚之地的司礼监,但没有蔺南星的提拔和点拨,就没有今日作为秉笔太监的逢会。
逢会的姿态依旧恭顺,他谦和地站在蔺南星与沐九如跟前。
蔺南星介绍道:“他是从御马监这里出去的内臣,如今在司礼监做了秉笔太监,平日不和我往来,但你若有事寻不着逢力……”他顿了一顿,“或有朝堂之事想要了解,便传书给他。”
逢会相貌平平,气质温和内敛,他应道:“祜正君有事拜托小的,小的一定尽力去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沐九如看向逢会,小宦官约摸十八|九岁的年纪,已经官居四品,着实是青年才俊。
却也是他家南星一手教导的下属,还至今对蔺南星忠心耿耿。
沐九如笑道:“好,逢会,我也记住了。”
“傅逸丹,过来。”蔺南星的语气温和了些,说道:“这是同我一道去边关监军的都监,如今随我在京营里当差,如果我在京营里时你要寻我,可以递信给他。”
傅逸丹三十来岁,身材略高,皮肤粗糙,眉眼深邃,一看便是饱经风霜,坚韧不拔的儿郎。
沐九如听出蔺南星对傅逸丹的亲近之意,加之傅逸丹年岁稍大,他便把姿态放低了,和和气气地道:“傅公公,久仰。”
傅逸丹红着脸,连连摆手,不敢受礼。
“多鱼我便不说了。”蔺南星最后招来多贤:“多贤向来管内务较多,往后他便交由你管,府第的账册名册晚些他会一并送来,你乐意管着就管,不乐意便让多贤自己料理了。”
沐九如目光柔柔,笑道:“好,我会替老爷管好内务的。”
蔺南星被这声“老爷”叫唤得双耳发烫。
他清了清嗓,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小匣子,放到沐九如的手上:“给你制了方小印,往后你若有要事传书给他们,便印上这朱文。”
他扬声道:“多贤,取花笺与印泥来。”
多贤应了一声,从屋内的书案上取来印泥瓷盒与一打花笺。
沐九如从蔺南星手里接过木匣,放到桌上。
他拉开匣盖,一枚粉色的四方小印躺在其中。
沐九如轻轻地将它取出,印章触手温润,边角圆滑趁手,顶端雕了朵含苞待放的牡丹。
用料是上好的芙蓉石,色泽粉中混白,如芙蓉初绽,余霞成绮。
刻面并非是纯粹的文字,而是雕了花瓣型的纹样,图案的正中仅有一字,应当是“祜”。
如此一来,倒也不似寻常的字印,反倒像是把玩用的吉语印了。
红粉浸润的玉章将沐九如葱白的指尖也映上淡淡的嫣红,章子的侧面还有一列凹凸有致的边款。
移指观看,刻着“匪石之心”四字。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可理解做情人间的之死靡它,更可以是对主子的不渝之心。
沐九如摸着这行小字,玉石润手温热,甚至有些滚烫。
多贤站在桌边打开陶瓷圆盒,露出朱红色的印泥;另一边多鱼也抽出几张云纹花笺,用镇纸压着。
沐九如手上无力,昔日沾泥的活计就是蔺南星代劳。
如今蔺南星也自觉地接过小印,四方辗转着,一下下轻轻拍在泥上,直到阳刻面粘实了红色,才把玉章还给沐九如,取了一张云花笺过来。
沐九如用拇指扣住玉章的边款,往砑花透亮的花笺中央盖了一下。
掀开印章后,底下的花纹飘飘忽忽,甚至还有些重影。
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印章的图案十分精美,字迹秀逸圆润,纹样工整昳丽。
沐九如喜爱地道:“这篆刻的手艺真好,老爷,我手上没力气,你帮我印一个清晰的。”
“好。”蔺南星立刻听话地接过印章,拈了泥,敲了个纹路清晰的在边上,红色的朱文在花笺之上泛着炫光。
蔺南星又拿了三张不同的花笺来,给章子拈了泥放到沐九如手上,道:“你再敲几个章,让他们带走,以后用来对照。”
沐九如立刻接过玉章敲了起来,玉石本就有自身的纹路可用来防伪,外加沐九如这神鬼莫测的印章手法,想要仿照难如登天。
蔺南星又道:“每日传信用的花笺都不相同,我已知会了他们几人,你若有事需要紧急联络,便让多鱼拿出相应的花笺盖上朱文,这样他们便不会错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