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岑凄惨一笑:“我根本打不过那个人。”
想起红衣人的迎头三棒,就恼恨交加,喉中涌上一丝腥甜。
“那个人?”
“就,一身红衣,性情狂躁,还有一根会冒火的铁棒的家伙。”
“……”
奈何听得一惊:“你就这么形容齐天大圣的?”一顿,反应过来,“你连齐天大圣孙悟空都不认识?”
白子岑茫然:“我……该认识?”
奈何肯定道:“他本是万妖之王,六百年前大闹天宫,一战成名,无人不晓。”
“妖王……”
白子岑瞬间更绝望了,说:“这些年我一直闭关修炼,与世隔绝,竟不知他的存在。不过,妖即使修炼成人,言行间也都会带点儿本相的影子,他看着却很像是人啊。”
奈何说:“因为猴子与人,本就很像。”
“猴子?”
白子岑一怔,皱了皱眉头。
奈何道:“有什么特别吗?”
白子岑摇头:“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突然想起,我以前跑江湖时,也曾有过一只小猴子,相依为命了许多年……”
“……”
奈何怀疑地看他:“你,跑江湖?”
不怪他不信,实在是白子岑给人的感觉过于温和柔软了,毫无江湖人身上特有的粗狂野气。
看出对方的疑惑,白子岑解释:“不是打打杀杀那种,是撂地卖艺,使的都是花活,好看为主,没什么杀伤力,用的也都是软兵器,绸带,短鞭之类……啊,不好!”
隔了这么久,终于发现鞭子不见了。
肯定是被孙悟空“敲死”的时候掉在树林里了。
不过没关系,灵物都是认主的,鞭子乃他贴身之物,只一召唤,便又重回了手中。
“你看,就是它。”
奈何笑:“几百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丢三落四。”
白子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紧握着短鞭,死灰般绝望的眼中却重燃起一丝光焰——
孙悟空是猴子,而他曾与小猴子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七年,对其脾性大致了解,聪明,乖巧,爱咬人。
这,会是新的转机吗?
可不容他细想,头顶一声惊雷,随之天地震颤,铜墙发出刺耳的轰鸣,忘川之水掀起千丈巨浪。
白子岑一晃。
奈何一把将他拉住。
两人在天摇地晃中互相支撑,仰望着浪潮汹涌的水面,道:“上面怎么了???”
02.
一根铁棒从天而降。
比磨盘还粗,直将地府的顶棚砸出一个巨窟。向上一望,直捅青天。有人在烈焰中狂舞,大笑着挥舞金箍。
黄泉染血,三生石碎,万鬼哭。
03.
阎罗殿上,冥王与判官正在算账。
一笔旧账。
“奈何桥重修,耗银八千万;轮回台重搭,耗银一亿五千万……彼岸花海重栽,耗银十五亿一千万。至此,被孙悟空捣毁的东西全部复原,共耗银五百八十三亿两千万。”
判官掩上账本,一声长叹:“九百年了,总算修完了。”
奇怪的,冥王面上的愁容却并未减少。
判官察言观色:“大人为何仍愁眉不展?”
“唉——”
冥王叹了口气,说:“心事了了一桩,仍有无数桩。咱们做臣子的,永远是帝心难测。”
不知是否错觉,冥王好像有所回避。
判官也不多问,只道:“无论怎样,今天都是值得高兴的一天。”
“对。”
冥王点头:“终于摆脱了猴子的阴影,是该高兴。来人,本王今天要大摆宴……哎呦!”
话未说完,忽然“轰隆”巨响。
乾坤倒转,天地震颤,不过瞬间,阎罗宝殿就在一股飓风中催化成了凋零的断壁残桓。
头顶的乌纱帽摇摇欲坠,屁股下的宝座被削去一半。
冥王愣住,好半天才回过神,扶正了帽子,吼:“是谁!!!”
报信的牛头马面姗姗来迟,连摔带滚的冲进已变成废墟的阎罗殿:“大、大、大人,孙、孙悟空,又、又,又来了……!!!”
“什么?!”
满脸络腮胡子的掩映下,冥王的脸色一白,一红,又一青,他愤怒地猛一拍桌:“今天才刚修好,死猴子撒野可真会挑时候!不给他点儿颜色瞧瞧,他真以为咱们冥界无人……呃……”
话刚说到一半,一根烧到发红的铁棒就抵到了咽喉。
穿过层层烈焰,看到棒子的另一端,孙悟空双目赤红金发狂舞,冰冷阴厉的一张脸。便“扑通”又跌回椅子上,抖着胡子说:“大、大、大圣,咱有话好好说,别,别动武啊……”
“你,骗了我。”
孙悟空一字一句道,阴冷的语调,仿佛他不是一只猴子,而是一条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