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愈累愈多,人却不见回来。可王求谙仍是不厌其烦地命人制衣,上头发话,下头无敢不从。
谢只南从一排新衣中随意选了套清粉色的裙衫,鱼伶为其换上时,也随口提了一嘴,谢只南才得知这些自己从未见过的新衣都是王求谙给她置办的。
她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沉默地被人伺候着穿衣。
到底还是从小养大自己的哥哥。也许是这一趟外出成长了些,听到这样的事竟也生出几分内疚。可若是先前待在洧王宫内的谢只南,面对此情此景,心中定然不会激起丝毫波澜。
她将这一切都认定为是自己成长了。
整理好衣冠后,鱼伶便对她道:“公主可要现在出发?王上已先一步到五堰派处理事务了,其余用品,鱼伶会命人送去公主寝殿,如有其它需要,唤我便是。”
谢只南拿起桌上的纪宝袋,重新系回腰间,笑眯眯道:“现在就走罢。”
鱼伶垂首应是。
谢只南突然想起什么,又摸向自己腰间,除了纪宝袋便是随身挂着的玉佩,可那她所熟悉的,总是依赖的赢魂灯却没了踪影。
她看着依旧空荡的桌台,压下心中焦灼,蹙眉问道:“伶姑,我那一直挂着的小配饰去哪了?”
闻言,鱼伶猝然看去,暗暗寻查着殿内赢魂灯的气息,却并无收获。
她回忆起当时王求谙将人带回的场景,好似那个时候就没再感受到那充满蛊惑的气息了,可王求谙没说什么,定是知道去了何处,她便按下心来,出声安抚道:“许是被王上放起来了,公主可以到五堰派内问询一番。”
谢只南撇了撇嘴,“好吧。”
随着鱼伶回到五堰派时,谢只南其实很想揪着王求谙质问。
不是说好了不大张旗鼓地回去吗!为什么不仅所有人都知道她要回来,而且鱼伶还要带着她从正门关处一步一步走进去!
他还是让她“风风光光”地回了五堰派。
鱼伶面无表情地走在前,谢只南则同样不动声色地迎着众人惊异的目光迈步向前。
在这众人之中,自然也有崔琼玉。
崔琼玉是听了别人传来的小道消息,才得知今日谢只南会回来。
本以为这是假的,可闻见一群人惊讶围堵在门关处前的声音,她也没忍住去瞧。
她缩在人群中,一眼便望见了走在鱼伶身后面容冷淡的少女,心悸一瞬。
极其显眼的位置,又是极其惹眼的存在。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谢只南身上。
零散聚在一处的弟子们纷纷议论着,虽是对着她,可言语间并无任何恶意。
“真的回来了?!”一名瘦瘦高高的男弟子道。
“先前就落下话,说是会有三年前离开的旧人回归,竟是真的......”其中一名女弟子感叹道。
“记得几年前,好像是因为纪酉的传谣,她和那一同入派的男弟子气不过便离了门派,好像叫......叫什么......”站在他同侧的男弟子冥思苦想着。
迟钝许久,也不曾记起那人姓名。
未几,一道携着笑意的嗓音尽然落在几人耳畔。
“晏听霁。”
来人身量高挺,染着笑意的一双眉眼如远山青黛般深邃立体,他身穿黑红窄衣,长发高束,琥珀色眼中满是促狭之意。他不知从何处冒出,悄无声息地便加入到几人的对话之中,见他神情淡然,目光期许,似乎很是满意几人对他和谢只南的讨论。
且更是满意他们将他和谢只南放在一处。
几人瞧着这张脸,一下便记起来了。
“继续啊,继续谈论我和她。”晏听霁眉心微挑,“我喜欢听。”
第64章 这么张扬也不行啊!!……
正谈论着的几名弟子倏地止了声。
见他言笑晏晏, 几人讪讪笑着,脸上一阵热意。
“我们......”那瘦瘦高高的弟子解释道:“我们没有恶意的,就是好奇罢了。”
其余两人应声附和:“对对对。”
晏听霁微微颔首, 笑道:“我也没有恶意。”
闻言几人松了口气。
其中一名高胖的男弟子大胆凑到他身侧,宽和笑道:“我叫于昭。其实, 我们有一个问题很不理解。”
见他犹疑, 晏听霁问道:“你说。”
于昭也不磕巴,直接道:“当初纪酉乱传谣言,传的是谢只南,可你为什么要跟她一起走了?”
三年前, 纪酉因乱传谣言,平白毁人家姑娘清誉, 将人生生给气跑了去,掌门听闻后, 怒极一时, 虽不知当时情形如何,一同入殿的崔九兆之后对此也是闭口不言, 但可从亲眼见证到结果的门外弟子口中听来, 那纪酉是被硬拖出了水门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