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她点了点头。
两人达成一致,季知涟拦了辆出租车,打开后门,让他先进去。
“奔哪儿?”开车的是个本地大爷,一口地道的京片子。
季知涟看了眼时间,闭眼小憩:“去天安门广场。”
“得嘞!”
“去天安门做什么?”
江入年问道,他看向她,她正抱起双手,将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眼下是淡淡的疲乏青色,薄唇泛白。他觉得她需要休息。
“看升旗。”季知涟的回答理所当然,仿佛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逻辑,既然离的近,又通宵到这个点,心血来潮看个升旗也没什么毛病。
“……”
天蒙蒙亮。
广场上人已经慢慢多起来,最前面的人举着自拍杆记录整齐划一的升旗队伍,后面大都是打卡的游客,挥舞着统一的小红旗在拍照。
他们站的很远很靠外,重在参与,而非人挤人。
那是江入年第一次在天安门看升旗,旁边站着一个桀骜不驯的黑衣女子。她一脸冷漠,和周围人的热情洋溢格格不入。可他就站在她旁边,真真切切,这真像做梦一样。
两人站在那里看升旗,看升旗的人们也在偷偷看他们。
这绝对是一次非常神奇的经历——和她拍完戏又连刷两个通宵,第二天直接跑来天安门看升旗。
等红旗升上去的过程十分漫长,江入年仰着头,脖子都酸了。
一双冰凉的手,从背后卡住他命运的后脖颈,他登时寒毛直竖,睁大了眼,又感受到她的手缓缓向上,将他的视线固定在一个方向:“看到了吗?”
“什、什么?”他呆愣住,控制不住瞟向她。
季知涟无语:“我让你看那个方向,你一个劲儿看我做什么?”
她的手指加大了力道,重重在他鬓边两侧按下,疼的少年“呜”了一声,终于看向她引导的远方东面——
旭日东升,朝霞满天。
鲜艳的旗子在杆头顶端舒展,热辣辣的红,热情又生机勃勃,远处朝阳为大地披上淡淡金色,寒冷的冬日似乎都变得愉悦起来。
这就是她想带他看的吗?
江入年的眼神也不禁柔和起来。
季知涟冷哼一声,放开他的头。她的手不规矩的顺着他的肩膀一路向下,无视他的闪避和骤然紧绷的大腿肌肉,强行插进他牛仔裤微鼓的兜中迅速掏出一枚——
“……糖?”
季知涟眯了眯眼,瞅瞅手里憨态可掬的大白兔奶糖,又瞅了瞅脸红的少年,没好气道:“既然是糖,那你躲什么啊?”
江入年脸上的红还未褪去,他又羞又恼地瞪了她一眼。
季知涟弯起唇角,飞快地剥开糖纸,将奶糖塞进嘴里:“缴获了,刚好我喜欢吃这个。”
“嗯,我知道。”江入年轻声道。
奶糖很香,很甜,她慢慢嚼着,心情也变好了:“老校区的那条巷子,有家专门卖大白兔的店,里面有比你脸还大的奶糖,下次我给你带两罐。”
他温柔地看着她:“好啊。”
好啊,姐姐。
-
出租车驶过宽阔的长安街。
天空湛蓝无暇,道路两侧的树干笔直的肆意伸向高空,天幕为宣纸,枝桠为墨水,是独一无二的写意画儿。
车子停在银泰中心的柏悦楼下。
她先带他去六十六楼吃早饭。
餐桌旁边的落地窗视野极佳,大裤衩清晰可见。这里是很多网红喜欢打卡的拍照点。
时间依然很早。
两人在桌子前坐下,明明腹中饥饿,又什么都不想吃。
季知涟将之归类为连续通宵综合征,但最好还是吃点什么,蛋白质和维生素有助于身体恢复。
她拿了盘子,去自助区夹了新鲜芦笋和荷兰豆,主食则是煎蛋和培根,又拿了杯橙汁,端着盘子落座,看江入年一动未动:“不吃吗?”
“我吃不下。”他小声道。
季知涟看了他一眼,再次起身,两分钟后便回来了,将一个盘子和一杯脱脂牛奶放在他面前。
江入年望着盘子,盘中有数颗新鲜草莓,香煎虾仁和白水煮蛋。简简单单,毫不油腻,她投喂的每一样都正中他下怀。
他抬起亮晶晶的眼睛望向她——
季知涟眼皮都没抬一下:“快吃,不吃身体受不了。”
“……”
空气中诡异的安静下来。
季知涟莫名其妙地抬起头,看到少年乖乖地埋头干饭,只是耳朵怎么红成那样?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上一句话。
季知涟:“……”
也许,适时的不辩解,也是一种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