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说法听起来就比较温和了。
按照城无声的霹雳手段,手里头绝对有东西能甩出来让这群老登闭嘴。
要是真按照张助现在交涉的办法,那就是拖时间磨下去。
这样下去,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成立调查组,各打五十大板。
城无声如此做,无非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不想太深入插手这件事,所以走怀柔政策。要么,他是想在损失最少的情况下保住什么。
顾千若有所思地看了城无声一眼,分不清他是哪一种。
这城无声变性了?现在开始对外走温和路线了?
张助这样的施压,即便已经给出表面数据,但老登们依旧能找各种理由搪塞。
罢了,靠人不如靠自己。
step three:暗示威胁,却留有余地。
顾千抬抬手打断了张助,他拿出手机,缓缓扫视了一圈五个老登,慢斯条理地开始阅读。
“某年某月,有位王姓大人物托关系消灾,你们收了好处直接销案。同年,恶鬼伤人的横死案,却被你们伪造成意外死亡。哦,对了,最有意思的是,上个月,那笔见不得光的资金,真是好大一笔,听说就是进了你们的私人账户。”
顾千早些年就吃过直面这些机构的苦,自从晓得占理并不能赢之后,他就开始给自己留后手。
凡他经手过的单子,他都会总结相关人员资料。顾千能和老桥保持那么多年的交易,绝非只听了八卦,他会分析每一条和自己交易的信息,自然也能顺腾摸瓜找到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对他来说,以防万一,就是做一万步,防止那一个意外。
这句话无疑是把锋利的刀,老登们听得脸白如纸。
这个时候,顾千轻飘飘地补充一句:“当然了,以上都是我根据事实瞎编的,如有雷同,纯属偶然。”
如果说城无声给出的数据代表公开可查的“不公”,那么顾千的“编造”就代表见不得光的“违法”。
谈判,搞清楚彼此的目的,自然有话说。
老登们今天上门无非是要求赔偿损失并着维护机构权威,顺便给顾千这个半妖一个教训,还想通过打压顾千,给其他反抗的声音一个教训,达不到目的,他们会一直把这件事卡在这里。
但他们始终会忘记顾千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他是硬茬一个,是这群老登啃不动的骨头。
至于顾千,他今天的目的很简单,他需要这件事尽快通过这个关口,落实到下一步,那群人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没有硬刚的必要。
顾千收回手机,顺带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茶,语气懒散。
“当然了,这些事和我们今天要谈的并不是一件事,对吧?”
中译中就是:我手里有料,你们不知道有多少,我无所谓撕破脸,也可以不把事情做绝,但要看你们识不识相。
如此,老登们反而会想尽快结束这个麻烦。
谈判嘛,用最快最小的代价达成目的,非输即赢。
顾千这一整套行事堪称老练。
张助在旁瞧在眼里,看得心酸。他跟了城总许多年,算是城无声的心腹,是以知道些顾千少爷的身份背景,不过平时鲜少能打招呼,所以了解不深。
今天看他这么老练地周旋,不禁让张助这个还年长了几岁的人心疼。
这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啊,本来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却能比这些老狐狸更世故。
张助看到一个见事通透且游刃有余的谈判高手,也看到一个被迫过早成熟的灵魂。顾千身上的那种锋利是经历过绝境之后才能反弹出来的,年轻人看似不屈的傲骨上其实遍布了沧桑。
实在叫人看得心里不是滋味,他难以想象顾千吃过多少苦。
城无声更是瞧得心里五味杂陈。
这场对谈以惊人的速度和默契让双方达成共识,顾千在准备走出会议室时被城无声喊住。
“你……”倒霉表哥心知这个缺德表弟的脾气,开口时甚至做好了对方狐狸尾巴炸开在会议室里的准备。
他更是知道顾千对于家人有多么抵触。
城无声想起家里一直盼望着小孙子回去的老爷子和老太太,又想起,要是当年他这个做哥哥的,能稍微有点办法劝一劝顾千,是不是,顾千被俩老人疼着,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可是,顾千当年差点被亲妈一刀捅死这个是事实,作为顾千母亲的娘家人,城无声真的没有任何一个立场能够劝说顾千。
但他还是斟酌着开口:“你要不要,试着,找找家人?”
顾千神色陡然冷了下来,但狐尾没有炸开在会议室。他盯着城无声看了很久,继而发出一声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