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蝉衣微叹口气:“你等我回来吧,等我回来给你看看。”
电话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听起来像是在树林里穿行,枝叶拨动。
隐约有一个声音在喊:“师姐,这地方好像有!”
陈蝉衣回了声:“知道了。”
她又问陈蝉衣:“你这几天是在临海,还是去别的什么地方?地址给我,我去找你。”
“行。”
陈蝉衣翻了翻自己的日程表。
她有个习惯,爱把东西都分门别类归好,就连外出的时间都很固定,一旦有人打破了这个规矩,陈蝉衣会非常难受。
“一种典型的强迫症。”陈蝉衣曾经这么说。
然而陈蝉衣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似乎在她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像是病症时,它就已经存在了。
照着日程表上的提示。
陈蝉衣说:“我过两天要进组,进组前一天会去看我爸。你可以去剧组找我,我们在南水湾那里,我把地址发你微信。”
“好。”
又说了几句,她挂了电话。
屋子里依旧很安静,窗外的潇飘一阵歇一阵,却一直没有断绝的迹象。
电视新闻报道,这是海城三年内第一场大潇。
陈蝉衣晚上没胃口,裹了外套去楼下,随便打包了点面条回家吃。
她放了陈多辣。
然而鼻子不通气,这辣吃起来也没滋没味。
家里很冷,暖气也坏了。陈蝉衣前天联系了一个师傅上门来修。
不过人家说这是线路老化的问题,一时半会修不好。
陈蝉衣生病了也不太想见外人,就自己去楼下超市,买了个小太阳回来烤。
她身体毛病是畏寒,常年都是四肢发冷。小太阳正好烤着她的膝盖和脚,陈蝉衣觉得凑合对付还行。
唯一的缺点,是静。
家里太安静了,陈蝉衣有时候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伦敦,还是已经回了国。
她没办法,最后只好把电视打开,专门放一些综艺节目和小品之类,让家里增加点人气。
就这样病了几天,到了去剧组的前一天。
陈蝉衣清晨很早就起来,收拾好了背包,装了些食物和水,准备前往湖市。
那是她的老家。
下楼的时候,陈蝉衣看见一辆车停在门口。
她顿住脚步。
车窗开了一半,李潇冷硬的脸庞露了出来。
陈蝉衣愣了一瞬。
几天不见,他神色漠然如常。
外面大潇还在下,男人靠在那里,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薄唇轻抿。
视线淡淡落在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概是没有休息好,陈蝉衣瞥见他眼下,有淡淡青色。
听到动静,李潇回过头。
他的视线慢慢聚焦,落在她的脸上,停顿片刻,转而扫向双肩包。
“去哪。”他先开口。
声线有些粗粝,不似往日那么低沉磁性。
陈蝉衣沉默了一会儿,喉咙滚了滚,最后吐出两个字。
“回家。”
她看着李潇,眼睫轻颤,难得有些紧张。
她根本还没有做好准备再次见到他。
那夜在海庭,她以为自己说得很清楚,没有想过,他会找到自己楼下来。
陈蝉衣不自觉抿了抿唇。
李潇这个人,陈蝉衣对他的评价,挺冷的。
是那种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冷,陈蝉衣和他睡了三年,发觉似乎没什么能影响他的情绪。
她还记得他刚当上家主的前两年。
坐得还不算稳,那时候总是有人在背地里做手脚,想把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当时他很忙,经常不着家。
基本上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出差的路上。
唯一有时间见女人,就是在陈蝉衣床上。
当时陈蝉衣在临海大学上课,他有时会莫名其妙过来等她,但是也不是每次都是来找她做,更多时候,是看她一眼,他就走了。
陈蝉衣搞不懂他。
那时隐约听说张家的儿子在搞他。
后来,张家倾覆,两个儿子好像是自杀了。
知道了这个消息的李潇,正在她身侧睡着。
他们刚刚结束,李潇脸上因为情欲而染上的红色,还没来得及消散。
可接过电话,他只是淡淡说了句:“知道了。”
那边又说了什么。
李潇安静听完,说:“死了就这样吧,头七我去看两眼。我还有事,挂了。”
漠然挂断电话。
他那个语气,仿佛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陈蝉衣比他震惊多了。她当时还皱着眉问:“死了吗?谁,是张家的那两个……”
“不重要。”李潇垂着眼,“你抬起来。”
回忆往事,陈蝉衣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完全弄懂过李潇。
她那时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冷情冷性,正如现在,她不明白他还来找她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