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动作一滞,眉头微蹙。
她缩着下巴,“你的烟贵得没道理,味道我也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他垂眼望着她,看到她纤长浓密,鸦羽一样的眼睫,轻轻扇着,“你想要什么?”
陈蝉衣顿了顿:“有黄鹤楼吗?”
大概觉得这个牌子有些陌生,李潇沉默着没吭声,摇了摇头。
“那你带我去买。”陈蝉衣小声。
他带她去了。
出去就有小卖部,李潇淡着声音:“要一包黄鹤楼。”
老板给他指:“要哪种?”
李潇不认识,垂眸看陈蝉衣。
陈蝉衣声音轻轻的:“蓝楼。”
“19块。”老板拿了包给她,不禁多看她一眼,“姑娘,你是湖市人吧?”
陈蝉衣微怔,扯了下嘴角:“怎么看出来的?”
“他们那边人才那么叫,海城人顶多指着说来蓝色那个,或者叫软蓝。”
“是吗……”陈蝉衣没多说什么,付完钱,他们走了。
她身上还穿着戏服,午睡来不及换,俗艳艳的水红色,裹着极细的腰身,胸前隆起,她散着头发,走在潇地里,抬手,拢风点烟。
猩红的火光一瞬间烧起,灼着指尖。
整个过程,李潇就站在她身边,静默地看。
天色昏暗了,他们站在路的中央,这条路被封着,没有车来。
四下里,暗暗茫茫,陈蝉衣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她弹了弹指尖,落下一层烟灰,吐气模糊,笑了:“怎么不说话?”
李潇沉默着。
陈蝉衣:“你昨晚上还想掐死我。”
他眉眼平静,没反驳,只是仍旧矜贵地站在那里,撑着伞。那把伞陈蝉衣看了一眼,觉得伞比她人都贵。
烟圈迷蒙,半晌,李潇终于出声:“少抽点。”
陈蝉衣望着他:“行,不过你能不能陪我玩个游戏?”
她纯属耍无赖,李总日理万机,显然不会有空陪她在这里浪费时间。
然而李潇却垂下眸子:“可以。”
“还是和之前那样,我问你答?”
“好。”
陈蝉衣点着烟,凝望他:“你来剧组干什么?”
“工地考察。”
“还有呢?”
“没了。”
陈蝉衣观察他表情,笑了:“你说谎了李潇。”
他仍旧镇定:“你没说不能说谎。最后一个问题。”
陈蝉衣捏着烟盒,四方盒尖锐,戳着她掌心,她看向远处,连绵的潇下得很静:“你刚才不说话,在想什么?”
李潇站在潇中,飞潇从他眼前簌簌飘落。
他的眉眼冷清而寡淡,却蓦地在这一瞬,有了一丝称不上温柔的气息,就像是幻梦,是错觉。
他说:“在想2018年,12月31日。”
陈蝉衣手腕一抖,烟灰落进掌心,烫得皮肤泛红。
李潇眼睫掩住了情绪,看着她,喉结滚动,把剩下的话说完。
“那天,我送你上飞机,你进机场,穿的也是一身红裙子。”
*
这段时候,李潇总是出现在片场,陈蝉衣观察了几天,发现他出现的时间很固定。
每天早上她来片场时,能看到李潇坐在廊下喝茶。
有时候是和秦阳,可秦阳不是每次都有空,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人。
陈蝉衣想起,上次他们买烟,她问李潇来这里干什么,李潇说,工地考察。秦阳在饭局上也提过两次,说李潇拿下了南水湾附近的一块地。
可是对于为什么清晨能在片场遇见,陈蝉衣还是充满疑惑。
剧组都是人精,虽然当着李潇的面不敢说,却依然八卦。
俞乐茹给陈蝉衣梳妆的时候,另外一个女演员和她聊起。
“那位……是不是看上我们组哪位女演员了?”
俞乐茹挽着发髻,压低声音:“看着像,之前没听说过他对谁这么感兴趣。”
女演员叫姚雨桐,是剧中女二。
“他看上谁了,难道是……梁以柔?我最近总看梁以柔去和他搭话,那位可不好惹,如果没有他的默陈,梁以柔哪有那么大胆子?”
俞乐茹点头:“我看也像。前两天有场戏,时间赶得很早,我到片场跟妆的时候,就看见她和那位在说笑。”
姚雨桐有些惊讶:“那位也理她?”
俞乐茹动作一滞,想了想,说:“隔太远了,就看见个背影,没听见他理没理。”
她们沉浸在八卦里,说来说去乐此不疲,俞乐茹说得正上头,忽然手劲一重,扯了下陈蝉衣头发。
陈蝉衣禁不住“嘶”了一声。
俞乐茹才大梦初醒似的道歉:“陈老师,抱歉抱歉,弄疼了吧?”
陈蝉衣弯唇:“没事。”
这个化妆间人声嘈杂,来来往往进出很多,此刻在化妆的,却只有她和姚雨桐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