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换个文风不是挺好的？那种板正的文章看多了真不会审美疲劳吗？我就觉得这篇是我这么多年来写得最好的一篇文稿。”你微微鼓起两腮，故作委屈，和面前的指挥官讨价还价。
“先不说这个，今天聊完后你有什么感想？”拗不过你，埃尔文只得采取迂回战术，他将手中的几页纸放到一旁，饶有兴趣地观察你的表情。
“很绝望，感觉除了跟吉克合作以外没别的选择。”
“哦？你要不先照照镜子调整一下表情，再来和我说‘绝望’两个字？”他看着你嘴角的淡然笑意，轻轻摇头。
“那就说点实际的，”你坐直了身子，“我打算和韩吉一起去趟马莱，她已经同意了。”
闻言，埃尔文准备去够茶杯的手顿在了空中。
“为什么……在这时候突然想去？”
“因为我觉得那位女士在撒谎。”你敛起笑意，先一步拿过茶杯啜饮一口，待你咽下那口红茶，埃尔文也回过神来，他从你手中接过茶杯，贴着你印在上头的唇印，也抿了一口。
“为什么这么说？”
“首先是关于她叙述的内容，”你拿过桌边的报告，用笔在某句话下划了一条线，“有关‘进击的巨人’失踪的情报，并不是她主动向我们透露的，而是在韩吉结合格里沙的笔记和艾伦的口述提出疑问后，才补充的信息。”
“另外，虽然有些钻牛角尖，但她叙述中的某些措辞实在太过武断了，比如这句‘这些研究的取向，无一例外都负面的’。”
“‘无一例外’未免太极端了，清美女士并非学者，不可能看遍世界上所有的相关著作，再说，如果是真心想帮助我们寻求出路，这里好歹也该有个转折才对，但她当时说的斩钉截铁，不免有主观引导的嫌疑。”
当然，以上论述更多是在抠字眼，为的不过是引出之后那句——
“更重要的是，她的叙述与我之前从欧良果彭那听到了某些信息相悖。”
“嗯？欧良果彭？”埃尔文挑了一下眉毛，意有所指，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回忆涌上心头，你瘪瘪嘴，没好气冲他咋舌道：
“说正事！”
“我可没说什么，秘书小姐自己想歪了吧？”他刻意强调着你的职务，语气带着揶揄，示意你继续说下去。
“港口竣工那天，我拉着他在海边小酌了几口，他可能一时上头说漏了嘴，提到自己曾在一个善待艾尔迪亚人的国家求学。但可惜的是，那家伙酒醒的也很快，意识到自己失言后就不再往下说了。”
你说着，略带不满地瞥了一眼角落的酒箱，除了你拿的两壶，里头的酒瓶数量几个月都没变过，明明自己不喝，这家伙居然还因此对你耿耿于怀。
“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一条线索……”你又扯了一张纸，在上头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莱纳·布朗”这个名字。
“莱纳？”
“对……莱纳。”
“之前有提到过，我继承了那家伙的全部记忆，不是碎片，而是完整的记忆。但和艾伦一样，出于不确定性，我向大家隐瞒了其中的一个重要环节。”
说话时，你没有看埃尔文的眼睛，而是紧盯着他胸前的宝石领结。忽明忽暗的灯火中，你的影子映在红绿交错的光芒里，缥缈而不真切。
“在入侵这座岛之前，那家伙曾在雷贝利欧收容所里邂逅过一个怪人，那个人的姓氏是夏塔尔，在收容所里经营着一家照相馆。当时莱纳作为艾尔迪亚人遭到了店员的区别对待，那个人出来替他解围，并和他聊了一些事……从叙述来看，他很大概率来自欧良果彭求学的那个国家，并且，他店里的相机上印有‘西西弗斯’，就是851年，从我们头顶飞过的那艘飞艇上的字样。”
“所以，我——”
“去马莱后，你的具体行动计划是什么？”面对埃尔文直截了当的询问，你一时语塞。
“呃……还没获批就要做计划吗？”
“在筹划一次调查前有明确的目标和详细的方案，这是身为领导者所必备的意识，尤利西斯分队长。”面前的男人久违地摆出了指挥官的架子，“你是现任铠之巨人，想前往马莱必定得借助希兹尔国的力量，阿兹莫比特大概率会和吉克知会此事，就算我们目前还维持着合作关系，但这项行动不是没有风险。”
“如果我说我打算潜入雷贝利欧，你会阻止我吗？”
埃尔文沉默了几秒。
“要是没有找到你所期望的答案，你会怎么做？”
“不知道，总要先去了才知道不是吗？”
灯影下，两道人影静静对坐，彼此的呼吸隐约可闻。一秒像是一分钟，一分钟像是一辈子，目光流转间，似乎所有秘密都无需宣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