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你们致以最高的崇敬!”埃尔文面向人群,右手抵向自己的心脏。
“前进——!!”
云团翻滚,战马嘶鸣,在广袤无边的原野上,一场自杀式冲锋将玛利亚之墙夺还战推向高潮。
埃尔文身先士卒,手持信号枪,在阵型前方高声呐喊。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众分队长,之后是资历丰富的精锐,再之后是不久前才加入兵团的新兵。恐惧、愤怒、悲恸……饱含着复杂情感的高喊声汹涌澎湃,与呼啸而来的长风一起,在玛利亚之墙下交织成一曲壮烈的悲歌。
几秒后,第一波投石迎面而来,同时,十余颗烟雾弹冲破天际,在灰黑如浓墨的云层下炸开一抹新绿。第一道烟墙筑起,紧接着便是拔地而起的百余道烟雾。升腾、爆裂、破散、消亡……在接下来的几十分钟里,如此的循环将一遍又一遍地反复上演。
躲闪巨石之余,你的目光几乎锁定在埃尔文的身上。这是场与死亡的竞速,只有比死神更快,才能从祂手中夺回自己的爱人。
但受接连不断的投石干扰,你与埃尔文的距离在逐渐拉大。纵使身为兵团里数一数二的马术专家,在这样的境况里,你还是无法缩短同他的间距。
“啧!!他妈的!!竟然被自己给摆了一道!!”看着眼前逐渐缩小的人影,你心急如焚地啐了一口。
埃尔文的马是你亲自精挑细选的良种,在训练中也是耗费了十二万分的精力。这大概是你唯一一次动用权力满足私情,那时你只想着给他最好的坐骑,却没有料到,自己的爱马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落于下风。
“混账!总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马身上吧!!”
眼看他的背影越来越远,你额角沁出几颗冷汗,手中缰绳甩个不停,身子也近乎贴在了马背上,但无论做出何等努力,也仅仅只够让你同他维持现有的距离。
“那些牺牲者的意义将由我们赋予!那些勇敢的死者!那些可悲的死者!
“我们之所以能这么想,是因为我们是生者!”
眼前的场景在埃尔文的高呼中逐渐扭曲,绿色的烟雾变成大片的树冠,凌空的巨石则似乎被重力拉长,化作一颗颗粗壮、雄伟的枝干。
恍惚间,你的双手变得宽大、粗糙,那分明的骨节俨然属于某位男性,“他”手中握着那把刀柄洁白的匕首,呼吸声急促而粗重,显然正在经历一场恶战。
伫立在远方的巨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名护卫打扮的人,他们来势汹汹地向你袭来。你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觉胸腔里像是被注满了水,四肢宛如灌了铅般沉重,喉咙也尽是腥甜的气息。纵使如此,心中求生的欲望依旧强烈燃烧着,你不晓得这具身体如此渴望活下去的原因,只知道那个曾多次与你产生连接的男人,正以自己澎湃的生命力,牵动那根跨越时空的命运蛛丝——
银色的冷光一闪而过,划破几个拦路者的咽喉,现实和梦境在此刻重叠,一片血光中,三色的光点在视网膜留下一道痕迹。眨眼间,身体再次恢复了女性特征,而那由光斑划出的轨迹,则将你的视角引向自己的腰间。
那里挂着一只牛皮枪袋,而其中收纳的,是埃尔文曾经送给你的那把枪。
身侧,景物退后的速度霎那间变得迟缓,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颤巍巍地向腰迹伸出了手。
“哈哈哈……抱歉了,埃尔文……”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用上你的礼物……”
“我之后会向你赔罪的,哪怕当牛做马……”
“不过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吧……”
“毕竟……枪也好,赌也好……引导我走上这条路的人,本来就是你啊……”
颤抖着打开保险,咔哒一声将子弹上膛。你缓缓抬手,将枪口对准了前方的那个人,又略微向左侧了几度。
下一秒,有如擂鼓的心跳中传来了埃尔文的嗓音,慷慨而高亢,同你心中的那道声音相互交叠——
“我们会活下去——将意义亲手托付给下一个生者——!”
——我们会活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深爱之人。
“这是与这残酷世界抗争的唯一手段——!”
——我们会找到那条路,我们会结束周而复始的悲剧,我们会亲手打破这密不透风的囚笼。
“士兵们!!愤怒吧——!!”
——我将愤怒,为了满目疮痍的大地,为了那些再也无法跳动的心脏,为了被圈养多年的屈辱!
“士兵们!!咆哮吧——!!”
——我将咆哮,怒斥不公而惨淡的命运,怒斥无法逃离的死亡,迄今为止的一切苦难和牺牲——
“士兵们!!战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