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抵达希干希纳后,你的分队和平时一样,拥有自主行动权。”他说。
“?!”
心跳的节律又快了一些,你本该为自主权的保留感到欣喜,可实际上,却被那份权力压得更加喘不过气。
纵使两天前才向他夸下海口,纵使已经下定决心要背负责任,可当曾经两次使你坠入其中的深渊逐步逼近时,你依旧无法抑制内心深处本能的恐惧。
“……埃尔文……我……”你声若蚊蝇,犹豫着该如何回应。
万一又失败了呢?
万一这次你也会死呢?
万一还是斗不过强大的敌人呢?
关于这些问题,你没有,也不敢去设想答案。
行军途中,所有人都将披风和兜帽裹得严严实实,宽大的墨绿色布料勉强掩盖了你的胆怯,从背后看,大伙儿只当你是在与埃尔文商讨作战策略。
而实际上,你们也的确算是在商讨。尽管一人语无伦次,另一人也不曾给出明确答复,可你们的一切交流和举止,都关乎于不久之后的那场命运之战。
当然,那两只一大一小紧紧交握的手除外。
“你知道该怎么做,不是吗?”埃尔文声音平和,五指稍稍收紧,将你的手包裹于掌心。
“你知道的。”
“你一向知道。”
温热的体温随着话语传递,他的手掌宽大而干燥,只要微微用力,便止住了你的颤抖。
“你的手好凉啊,现在可还没正式入冬呢。”说着,他将你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点,“等这次作战结束,来年春天,再一起跳支舞吧。”
破晓时分,整支军队都登上了希干希纳区的城墙。按照先前制定的计划,艾伦将使用不久前在雷斯领地获得的硬质化能力堵住城门的破口,考虑到敌人可能在附近伺机而动,为了混淆视听、掩护艾伦,所有人都按照先前制定的计划戴上了兜帽。
一开始的行动还算顺利,城墙修补按部就班地推进着。随着天空升起的一道道绿色的烟雾,你得知外门的破口已经堵上了。但这只是开始,这场领土夺还战的重头戏,此刻还未拉开序幕。
“这是……?”
阿尔敏的低语拉响了你脑中的警铃,敏锐的少年先是在城墙附近发现了生火的痕迹,随后又找到了一只水壶和三个杯子。
那三只杯子里还残存着少许散发着香气的、你们从未见过的深色液体,而水壶内液体的温度已经冷却,这些线索可以转换为三条信息:第一,杯子里的饮料不属于壁内,说明在此扎营的极有可能是来自壁外的敌人;第二,杯子里的水迹还未完全干涸,说明对方离开此处并没有太久;第三,壶里的水已经冷却,但篝火痕迹并没被清理,说明对方很可能察觉了你们的行动,并有很大的概率就埋伏在附近。
附近并没有适合藏身的掩体,初步调查无果,阿尔敏想起先前在史托黑斯区墙壁中看到的巨人,脑中念头一闪,萌生了敌人躲于墙壁之中的推测。在他将想法汇报给埃尔文时,你也大致记起了第三轮中莱纳藏身的位置,在团长下令后,便装作不经意地走向了那个方位。
“……”
埃尔文立于高墙之上观察着全局,这一次,他的目光在你所处的方向停留了更长的时间。然而此刻的你并没有心思去留意其他的人或事,只全神贯注地将精力集中在了眼前的墙壁上。
咔咔——
咔咔咔——
刀柄敲击石壁发出一阵阵脆响,每敲一下,你的神经就绷紧一分。这种感觉和当初巡视罗赛之墙如出一辙,毕竟最折磨人的永远不是确切的危险,而是埋藏在暗处的危机。
咔咔——
咔咔咔——
在你精神濒临崩溃之际,入耳的敲击声突然发生了变化。
笃笃笃——
那是只有中空的石板才会发出的声响!
“!”
你胸口一紧,旋即将瓦斯开到最大,像一支满弓离弦的箭,远离了那块石板。气流的阻力与强大的失重感令你几欲作呕,强忍着精神和躯体的双重不适,你拔出腰间的信号枪,向头顶的天空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这里!”
“敌人在这里!全员警备——”
说话间,你听见咔的一声,循声望去,只见方才敲击的墙体骤然碎裂,从里面闪身现出一个人影,正是先前叛变的莱纳·布朗。
他抬头望了一眼,正巧与你目光相撞,面部的肌肉扭曲了一秒,随即拔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臂。
“大家!小心——”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强风撕裂空气,将你的话尾吞噬在雷声中。与此同时,在城墙的另一端,数十道雷光将昏暗的天空照亮,在那强烈刺眼的金光中,一块巨石划破长空,直冲城墙而来。霎那间,似乎整个世界都随着那石块的落下而剧烈颤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