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实在感……”
说实话,你已经搞不清自己现在的举动到底是不是为了活着。
手指接触刀柄,冰凉的触感使你打了个寒颤。全身脱力,原本轻松就能拿起的刀仿佛有千斤重。你颤巍巍地拿起刀架在自己的手腕上,呼吸变得沉重,心跳的频率不亚于刚跑完五公里,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你紧闭双眼,咬紧牙关,胳膊一用力作势就要斩下去——
“喂……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陡然响起,握刀的手像是被抓住一般悬在半空,你猛然睁眼,周围的环境并没有改变,只是空气中静止的微尘、窗外悬浮在半空的树叶、既未振翅却也没有落地的鸟……种种迹象都表明,你正处于一个非常理的时空。
“你刚回来还不到一天吧……”
依旧雌雄莫辨,但祂的声音比之前连贯了许多,语气也更加丰富,你甚至能从中清晰地辨识出轻蔑与不屑。
“现在回去,又能做什么……?”
“无非是换种方式把这个过程重新走一遍……”
“现在的你,无知、无能……难道想只凭蛮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么?”
祂的话一针见血,衬托之下,埃尔文几天前在城堡前的那句反问都显得委婉,尽管他们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
但你需要的正是这种开门见山的表达,理性终于战胜了冲动,你意识到它说的没错。
现在的你只确认了事件的结果,但对于其中原委依旧一无所知。蕾伯蒂的态度已经让你有所感悟,现在就算回去,最多只能将结局延后,但绝无可能阻止悲剧的诞生。
时间突然恢复了流动,加在身上的束缚也无影无踪。你轻轻地将刀放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你撑着疲惫的身躯站起身来,翻箱倒柜地开始寻找食物。
血糖太低,再不吃东西恐怕要休克。但这次你要努力活下去——努力地活下去,搜集到所有需要的线索,带着足量的信息回到正确的时空,和蕾伯蒂一起,在这绝望与希望并存的世界里活到最后。
上天对你关上了那扇门,又对你关上了那扇窗,但好在,它还留了根烟囱给你——
在翻找抽屉时,你在杂物中看到一个眼熟的信封。
出事后的第二天,蕾伯蒂的物品就被尽数收走,衣物、床品、装备、行李……一件不留。唯有这封信,因为被放在公共抽屉中,得以逃过一劫。
那是她留给你的唯一一件遗物,或许也会是搜集信息的突破口。想到那天读完信后她像是交待遗言一般的表现,你更加确认手里的这几张纸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饥饿暂时被抛到九霄云外,你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拆开信封。
信的内容与先前相比没有一丝变化,想来也是,白纸上的黑字又不是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可能因为时间流逝而改变位置?你要找的不是魔法书,而是字里行间透露出的额外信息。
于是,你将那张纸翻过来倒过去、顺着读倒着读对角读、只读每一行的第一个或最后一个词……抓耳挠腮地琢磨了两个小时,却依旧未能从中获取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紧盯着落款处的“伊柳塞拉”,你陷入了茫然。
或许将它交给埃尔文,比自己在这像没头苍蝇似的乱鼓捣会高效得多……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被你扼杀在摇篮里。
上一次你也是这么想的,但造成的结果,就是蕾伯蒂一声不响地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尽管你很清楚,她的死怪不到埃尔文头上,但惨痛的经验也在提醒你,一旦将这件事的主动权交予他人,那么你便一辈子无法接近其中的真相。
况且现在,蕾伯蒂已经死了,兵团目前最直接的威胁已经解除,往后的流程大概率会和第一世的经验重合。
如此看来,这点小小的隐瞒,应该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要介入、要参与、不要退却、不能逃避……甩手掌柜无力掌握事件的走向,唯有主动出击,哪怕掌握的线索只是杯水车薪也好,才有可能将蕾伯蒂从那汪深不见底的泥潭中拉出。
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似乎只有找到寄信人——蕾伯蒂的妹妹,伊柳塞拉——问个清楚。可在第一世的经验中,蕾伯蒂死后,伊柳塞拉似乎也从人间蒸发了。现在摆在你眼前的挑战就是与时间赛跑——如果那个幕后黑手已经对现状有所察觉,那么你必须赶在他之前找到伊柳塞拉。
想到这,你眸光沉沉,太阳穴因焦虑而突突直跳,心脏鼓动的频率正急切的提醒着——你的精神和□□都已经疲惫到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