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也参与其中了吧?!”
“你对安吉鲁斯的行动了解多少?!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谁派你们来的!!”
“喂!你们冷静一点!”
过大的喘息让众人注意到了你,他们纷纷围过来,把四周挡的水泄不通。质疑逐渐演变为定罪,韩吉的声音在高涨的情绪下显得势单力薄。
蕾伯蒂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她挣扎着想爬起来,韩吉见状只得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不,和她没——”
“和尤利西斯没有关系。”
埃尔文的声音盖过了蕾伯蒂的辩解,他有意无意地向她瞟了一眼,随即又看向正在围攻你的人群。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安吉鲁斯一起行动了,这一点,韩吉应该能作证。”
他侧身向韩吉微微示意,后者迟疑着点了点头,投向你的目光很是复杂。
“如果这还不够洗清嫌疑的话,追根究底,今晚的信息也是尤利西斯透露给我的。”
“如果有异议,之后还可以继续调查。”
“但我认为,暂时,还可以相信她。”
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你看到韩吉低下头看了一眼,似乎蕾伯蒂的什么动作稍稍惊动了她。
你不知道此刻蕾伯蒂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但你猜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她背叛了兵团,而你背叛了她。这不是你的初衷,你的初衷,自始至终都是救她。
埃尔文的维护让你觉得十分讽刺——好友的陨落,在第一世成了你赢得他瞩目的垫脚石,而这一次,则成为你换取他信任的筹码。
在他的担保下,人们的态度暂且缓和下来。他们决定先将蕾伯蒂关押至地下室,后续再做进一步打算。
你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回寝室的。视线早已适应黑暗,你大脑一片空白,对着那张空空如也的床铺,两眼发直。
就这么坐了一晚,第二天,你顶着乌青的眼圈,在古堡门前蹲了一上午,终于等来了基斯团长和埃尔文。
前者本就对你抱有成见,现在有了这档事,看到你更是头疼。后者倒没表现出什么异样,他从容地瞟了你一眼,便与你擦肩而过。
“埃、埃尔文分队长!”
“求您……让我见一眼蕾——安吉鲁斯!”
“她一定有什么苦衷!求您让我和她谈一谈!她一定是有苦衷的!”
他在你的哀求中回过头,眼神淡漠,隐约可见一抹同情。
“如果你能谈出结果,事情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不是吗?”
一句话,像一盆冷水把你从头浇透。或许是时间过去太久,久到模糊了那个城府极深的埃尔文·史密斯,只在你心中留下了一个运筹帷幄、指挥若定的偶像。
偶像,原意是用泥土、木头制成的人偶,它作为神明的化身接受信徒的膜拜。
此刻,你终于回想起,自己其实并不了解埃尔文。
你对他的信任,和信徒信仰神明没有区别,你们皆被感性蒙蔽了双眼,以致忽视了一件事——
神,并不爱世人。
神需要的只是世人的信仰。
以此为契机,你回想起第一世,蕾伯蒂死于第十八次壁外调查后的某一个午后。
那天,你独自坐在疗养室发呆。那天,你还没有接受好友牺牲的事实。那天,你十指紧紧抓着床单,努力消化着无可逆转的死别。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没能做出正确的反应?!!!
为什么三年的努力在实战中显得滑稽不堪?!!!
为什么自己没有抓紧时间变得更强一点?!!!
拳头狠狠锤向双腿,你整个人变得歇斯底里,泪水从眼中滚落,仿佛那里存储着一片绿色的湖。
“用自己的身体泄愤并不是明知之举。”
埃尔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在病房里显得有些突兀,或许他只是碰巧看到了你这幅没出息的模样,又或许他只是在等一个适合开口的时间点。
“对于安吉鲁斯的牺牲……我感到十分抱歉。”至少在当时的你听来,他的态度诚恳而真诚。
“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
“后悔只会影响你后续的决定。”
“尤利西斯,你在此次作战中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这份实力应该被用于避免更多的悲剧发生。”
“安吉鲁斯若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你因她的牺牲而消沉。”
“她的生命应该由活下来的你来传承。”
“那个她无法看到的未来,需要由你亲自替她见证。”
能回想起那么多细节属实出乎你的意料,毕竟这对于你来说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
但此刻你从回忆中品味到更多的东西。
曾经,埃尔文的鼓励让你重新振作。但现在,你只觉得那些鼓励宛如一块规整的磨刀石,只是为了让你这把还算入眼的刀保持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