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被看穿,尤弥尔小声“切”了一句,将视线转向另一侧。回应完叛逆期的后辈,蕾伯蒂又看向一旁局促不安的贝尔托特,温柔地开口。
“贝尔托特·胡服,是吗?”
“啊,是!”
突然被点名,贝尔托特下意识挺直了身板。
“尤娜训练新人的时候偶尔会缺乏耐心,那是因为她要忙的实在太多,或许该道歉的是我们,毕竟她那种蛮横不讲理的方式,大部分新人都受不了。”
大部分,不包括早上和她对战的那个黑发女孩。
虽然这么揣测好友有些过分,但蕾伯蒂莫名庆幸自己先一步挑走了三笠,如果当时和她杠上,你的下场可能就远不止扭伤手腕这么简单了。
“阿——嚏——!!”
与此同时,刚走出办公楼与利威尔打着照面的你,突然打了个中气十足的喷嚏,然后讪讪地从人类最强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溜走。
“但,尤娜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是个很细腻温柔的人。”
“我和她认识有……二十年了,所以我知道。”
回到这场对话,此话一出口,蕾伯蒂突然感到一阵恍然。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老调查兵,但说到底,你们的年纪不过二十几岁。
从830年第一次相见至今,原来时光已默默走过二十载,即便剖去834至838这四年间的分离,你们相伴也已有足足十六年。
韶光易逝,年华难在,而你和她却相互搀扶着,走过了那么漫长的一段人生。
亲身经历时并不觉得,可一旦回想,时光的步伐着实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蕾伯蒂一时失神,眼前两个年轻人中间恍然出现了第三个人影,那是十八岁刚加入调查兵团时的自己,是孤立无援、深陷泥潭的安吉鲁斯。
明明是同一个人,但相对而立的两个“她”,所处的境地却可谓是天壤之别。
十八岁的她,眼中没有一丝光亮,麻木地扮演着罗沃夫的提线木偶,未来并不在她的考量范围之内,或者说,那时的她,早就放弃了自己的未来。
“别白费力气。”
“你生来就是一枚棋子。”
“我终于找到你了……”
山姆·穆勒和一生挚友的面孔交替浮现,像深海中突然透进一缕阳光,随后,一只手拉住了即将溺毙的人。
“醒醒。”
十八岁的自己轻声呢喃,蕾伯蒂望向她,熟悉而陌生的影子散落在时光彼岸,缓缓让位于此案的另一道身影。
“前辈?”
见她盯着自己不说话,贝尔托特小心翼翼地出言询问。和他相处不过半个小时,蕾伯蒂便察觉到了这个男孩身上那股强烈的不协调感。
拘谨的、防备的、纠结的、矛盾的……像是在两股力量的拉扯中徒劳地挣扎,像极了那个已然消散于时光中的,曾经的自己。
她开始重新思考你口中“关照”的含义,但出发点依旧是纯良的善意。
“哎呀,一不小心走神了。”如梦初醒般,蕾伯蒂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看来我也到了会不时精力涣散的年纪了呢~”
“你的歉意我会转告尤娜的,如果还是过意不去,改天我会押着她来接受你的道歉~”
“至于今天……我记得你们晚上应该还有训练?别耽搁太久,去吃晚饭吧~”
第56章 amp;54 无翼之鸟 蕾伯蒂的自述
我的名字是蕾伯蒂,蕾伯蒂·阿……安吉鲁斯。
今年27岁,职业是调查兵,加入兵团九年,目前归属尤娜·尤利西斯的分队,最近正专注于新分队的磨合训练,除此之外,还会负责一部分新人的壁外作战培训。
虽然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人类的处境不容乐观,壁外调查也没有太多突破性的进展,但老实说,我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尽管在体术方面具有一些天分,但和人们心中对“强者”的看法不同,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个拥有雄心壮志的人。
当然,这和尽心尽力参与作战并不矛盾,我愿意遵从指示,为“人类的未来”尽一份绵薄之力。但“人类的未来”对我而言终究只是一项任务,并不掺杂过多的个人情感。
唔……或许……也有那么一点情感吧?
毕竟,只有在为“人类的未来”而战时,我才能使用立体机动装置,而只有使用立体机动装置,才能让我更加接近太阳和天空。
是的,我喜欢太阳和天空,这或许和一些早年经历相关。我出生在一个没有太阳的地方,自有记忆起就过着东躲西藏、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父母在我六岁那年病逝,只留下一句隐姓埋名的遗嘱便撒手人寰,留我与妹妹相依为命。
阴暗里大多滋长着罪恶,两个孩子并没有在其中生存的资本。回想那段苟活于地底的时光,若不是有贵人相助,或许我的生命,早就终止于无人在意的肮脏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