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嘉觉得自己还不至于把他拍疼了,但还是收了手,拧眉道:“我要回去了。”
“嗯。”易允把她拉回被窝,被子一盖,重新罩住,“让他们先回,你留下来陪我。”
他隔着被子抱住蓝嘉。
“不要,我——”
易允轻描淡写看她一眼,两人的视线对在一块。蓝嘉惴惴不安,声音歇了火。
半个小时后,蓝嘉直接赶到机场和家人汇合,改了航班后刚好来得及。
易允这人挑剔,走哪都是私人飞机,让他到机场登机,才不屑来遭罪。
正好他到苏城还有点事,就大发慈悲先放蓝嘉回去。
蓝嘉一到机场,想到昨晚的事,笑着挽上蓝堂海的手臂,“阿爹。”
她显然不知道那通电话的事。
蓝堂海不动声色上下打量小女儿,见她好好的,没有被欺负,稍稍放心些,但还是不踏实:“阿嘉。”
“怎么啦?”
“你跟易允……”
有些话当爹的不好开口,蓝嘉见他欲言又止,没有联想太深,反倒有另一件事想问问。
“阿爹,你是不是派人暗杀易允了?”她压低声音。
蓝堂海对上女儿抿着唇、担忧的眼神。
这件事不该被阿嘉知道,能告诉她的人只有易允,以易允的性格,挑这个时候告诉她,必然另有所图。至于图什么?男人最了解男人了。
蓝堂海心头冷笑,就凭易允那种糟糕的性子,还想装可怜祈求得到他女儿的怜悯?
他摸着小女儿的脑袋,没有直接承认,“阿嘉心疼他了?”
蓝嘉抓着他的手臂,“阿爹,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好不好?”
她知道阿爹做这些都是为了让她摆脱易允的掌控,可她害怕啊,接连挑衅易允,易允会报复他们。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出事。
“易生虽然强娶了我,但他对我挺好的,真的。”蓝嘉望着父亲生出的白发,眼角的皱纹又深了,她扯出乖巧的笑:“他私底下很尊重我,也给足我自由,更没有强迫我。阿爹,我跟他在一起挺快乐,你不要担心我被他欺负。”
她快不快乐,当爹的还能不知道吗?蓝堂海不信,“阿嘉。”
蓝嘉笑容扩散,显得真挚温暖,让这番说辞更具说服力:“刚开始嫁给他的时候,我确实不愿意,可后来相处久了,我发现他除了性格强势一点以外,其他方面都挺好。我感冒发烧,他会亲力亲为照顾我;喝药,我怕烫,他也会吹凉喂我;我被绑架,他会着急救我,事后还会给我把那些坏人抓起来出气;我身体不好,他找了好多营养师给我做药膳调理;还有研究所那边——总之,阿爹,他待我极好,我对现在的婚姻和生活很满意,你不要再为我操心了。”
她说的话半真半假。
易允对她好是真;掌控她、把她限制在身边也是真。她从来都没有自由,一直身不由己。
蓝嘉不喜欢这段不对等的婚姻,不想要那份偏执又畸形的感情,可她永远逃不出易允的手心。
——如果我真的放你自由和你离婚,那我什么都捞不着。
这次从苏城回东珠,蓝嘉不仅和阿爹谈了那番话,还单独找阿姐和阿糖说了。
她最主要的目的,希望亲人不要再为她担忧,更不要做出什么挑衅易允的事。
易允这次心情好,不计较。
那下次呢?
蓝嘉始终记得当初在曼德勒的地下室,撞见的那一幕。
血腥、恐怖、骇人。
落地东珠后,蓝嘉没有去庄园,还是回了自己家。
她现在有空了,从阿糖那里把团团抱回来养,三个月不见,小家伙长得更加膘肥体壮、毛发油光蹭亮,蓝嘉抱了会,手臂开始发酸,只好坐着放在腿上。
剧团的演出告一段落,她这段时间都在休息期,闲来无事便开始看书。
今年五月份,团队里部分人要去进修深造,另一部分人有别的演出安排。他们问蓝嘉后期有什么打算。打算吗?蓝嘉更倾向于进修深造。
曾经,她也意气风发、无比自信地以为自己对话剧剧本的解读、人物情感变化等领悟得够深了,直到经历了这一系列变故,蓝嘉这才意识到阅历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
易允办完苏城的事回到东珠,已经是第二天晚上,知道自己的妻子在蓝家,想都没想就让何扬开车过去。
这会快十点了,蓝家上下陆陆续续闭灯,可见生活作息多规律。易允乍然来访,最先瞪大双眼、表情震惊的是家里的佣人。
有关他死亡的消息,迄今还在东珠流传,虽然这几个月易家一点风声都没有,但普罗大众基本已经认定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