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易允将抽了半支的烟丢进茶汤,轻轻的‘滋啦’声,表面漂浮着斑斑点点的黑灰。
赛坎面无表情,看不清喜怒。
易允懒洋洋道:“行,谁让我们是一家人呢。”
赛卡将宾客送走后回到书房,彼时屋内只剩赛坎一人,他走过去问:“爸,他答应了?”
他看见茶杯里有泡软的半截香烟,扫东道主的面儿,这是一个挑衅的行为。
易允现在是越来越狂妄和目中无人了。
“答应了。”赛坎捏了捏眉心,额头的皱纹揉成几条并齐的横线,像在思考一些事。
赛卡坐在他对面,压低声音道:“依照易允多疑的性格,他肯定会做准备。这两天我派人暗中查了那几家资深的私营武装集团,发现他从EO调了一支三百人的雇佣兵。爸,咱们这次联合觉吞做局铲除他,一定要最干净,不然——”
父子俩默契对视。
赛坎说:“觉吞那边打点好了,这场戏一定会顺顺利利演下去。易允死了,你妹妹就自由了,至于整个易家,瓜分它的,除了我们和觉吞,还有沈肄南和唐听舟,他俩很乐意在我们解决易允时补刀。”
别看东珠那三家走得近,但在真正的利益面前,永远都是敌人。
家族发展,自始至终居于首位。
赛卡玩味笑道:“易允树敌众多,到时候可能远远不止这些。”
…
车身流畅的防弹车疾驰在空旷的街道上,光线晦暗的车室内响起滋滋电流声,里面清晰的传来对话声。
“爸,他答应了?”
“答应了。”
“依照易允多疑的性格……”
父子俩的密谋响彻在车内,何扬开着车,坐在副驾驶的黑客膝盖上放着一台特制的电脑,不断敲击键盘,屏幕中心有闪烁的红点,对面连接的是□□。
赛坎今天举办生日宴,庄园里来来往往都是人,虽然巡逻更加森严,但是不代表没有办法。
坐在后座的男人发出一声嗤笑,浓浓的不屑,何扬看了眼后视镜,易允慵懒地翘着腿,右手支着太阳穴,一副听戏唱曲的二世祖做派,仿佛即将被算计的不是自己。
“这人啊,年纪大了就是容易脑子不灵活,易闻厅是,张祈夫是,现在,赛坎也是。”
常年居住在固若金汤的地方,就以为永远可以高枕无忧,易允都要怀疑,这对父子是不是在曼德勒称王称霸太久,现在睡的卧室,床边是不是都没有放枪了?
闻言,何扬倒是认同。
赛卡说允哥从EO调人,以为有大用,殊不知这是派去保护蓝嘉的。
“允哥,需要联系觉吞开始布局吗?”
易允阖眼嗯了声。
赛坎以割让地盘为诚意,自以为拉拢觉吞,殊不知他太低估一个人的野心。
这大概就是一出黑吃黑的游戏了。
觉吞和他联手的益处远大于赛坎,只要赛坎和赛卡一死,整个东南亚,觉吞的势力将会到达顶峰,这样的诱惑远远超过争夺地盘。而他一来可以吞掉赛坎这些年打下的家业,二来还可以掌控整个邦奇河,拿到这条河运线,他在全球的物流运输将会畅通无阻,成本和风险大大降低不说,还不用看人脸色行事。
一半?
呵,他要全部。
正好他的阿嘉也不喜欢那对父子,更不会认他们,死了正好。
不过,烦就烦在蓝家。
蓝堂海这次想借觉吞的手杀了他,以易允信奉的行事准则,这个时候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偏偏这岳父还动不得,不然蓝嘉肯定要跟他拼命。
想到某个早就回家睡觉的人,易允心口发烫,身上也有点热。
他回到别墅,先去隔壁洗澡洗头,头发吹得七分干,摸着还有些湿濡。
蓝嘉早就喝了药睡下,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拱自己的身体,她陡然清醒过来,一睁眼,床头亮起一盏昏黄的小灯,柔和的色调并不刺眼,她发现自己呈现半趴,一条腿搭着另一条腿,身前支起的空隙塞进柔软的被子,不会觉得难受。
在她背后,易允挺拔的身躯罩下,左手握着她的肩膀,干燥的掌心摩挲她微凉的手臂,右手小心翼翼拂开披散的头发,怕把它们压着,他整个人隔着睡衣,温柔又濏晴地亲吻她的背部,来来回回,像只驯服的大型狼犬。
蓝嘉怔了两秒,反应过来,太阳穴狠狠一跳,“易生!”
“醒了?把你吵到了?”易允的动作已经很轻了,甚至十分克制,他从后面拥上去,薄唇在她颈窝里流连,“蓝嘉,你爸要杀我,你得补偿我。”
蓝嘉被他湿濡的短发挠得发痒,推脑袋,恼他:“你胡说八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