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子!”叶秉烛自知在劫难逃,带着了却最后一桩心事一般说,“告诉你,我想的一直是,和你死在一起!”
无论是三年前,抑或是现在,都是。
那异兽已经到了跟前,两人都无力再挣扎。叶秉烛翻身覆在北渚身上,他们在此刻那么近,第一次跨越了同生共死的距离。
叶秉烛想,就算是一起死,他也要死在墙子前面。三年前看着墙子消散的场景早成了他夜夜的梦魇,他不要再看着墙子再死一次。
“不……”
北渚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他一向是不会哭的,甚至在得知千年前的真相时,亦不曾哭。可现在胸口却像是撕裂了一般地疼痛,死亡的恐惧不值一提,他发现自己更害怕的竟然是叶秉烛死去。
可下一秒,变故陡生!
一道绿色的灵力从远方袭来,准确地击中异兽的眼睛!
那双还带着人族模样的眼睛刹时鲜血长流。
两人下意识看向灵力的来源处,叶秉烛不见任何情形,可北渚却瞧得清楚——是杨絮!
“要死的还是要活的?”杨絮凌空飞来,手中的灵力如蓄势待发的利刃。
“活!”二人相交多年,北渚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杨絮灵力再出,如利刃贯穿了异兽的四肢,将它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嗷!”异兽仰天嘶吼,满面鲜血,当真骇人异常。
杨絮眼中有厉色划过,他上前一步,手中折扇如刀锋一般毫不留情,直接将那异兽的舌头给割了下来!
异兽再难作声,只能仇视地盯着杨絮。
而另一头,叶秉烛和北渚劫后余生,都没了力气,索性也躺在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贪婪地汲取空气。
这个时候,北渚才发现,他们的手竟然是紧紧握在一起的。他偏头去看叶秉烛,而叶秉烛的视线也刚好同时与他相接。
北渚心头一动,忽然想到,如果方才便死了,那未尽之言、未了之情要如何言说?人族爱说“及时行乐”,果然是有道理的。
一念及此,北渚对着那好看的绯红的唇便亲了上去。
他本想一触即分,算是给自己一个活下来的安慰。可刚抬起头,后脖颈上却忽然传来一阵大力,将北渚的头给按了回去。
叶秉烛一手扶住北渚的脖子,不让他擅自结束这个由他自己挑起的亲吻。
或许是危机带来的热血还未褪去,北渚只觉得这个吻也是滚烫的。
不,是他和叶秉烛都是同样滚烫的。
北渚睁开眼睛,他从未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叶秉烛。真是天地造化钟爱,就算是这般近地瞧着,依然觉得这张脸竟好看得要命。
他之前怎么就没有早早地认出来,那个每二十年便来讨债的冤家,是叶秉烛呢?
北渚正漫无边际地想着,唇上忽然一痛,竟然是叶秉烛咬了自己一口!
鲜血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腥甜的,北渚并不喜欢。他正要抱怨斥责,抬眼才发现叶秉烛正沉着眼皮,用一种北渚从未见过的裹挟着浓重欲望的眼神睨着他。
“咳咳!”
十分煞风景的声音。
叶秉烛听不见,北渚却一清二楚。
“你们倒是好兴致,”杨絮张开扇面,挡住了自己的脸,可视线却从扇骨的间隙之中穿透了过来,“可是有人要过来了。”
北渚这次终于推开了叶秉烛。
长夜清寂,这里闹出的动静不小,果然有人来查看情况。
北渚对上杨絮戏谑的眼神,道:“我欠你一个人情……但别想我这么轻易原谅你!”
按杨絮的了解,北渚说出这样的话,哪怕再别扭,气也会消了。杨絮故作无奈,苦笑道:“我救你是因为不想你死,为了我自己而已,算不得人情。你既然不想见到我,那我便走吧。”
说罢,他乘风而起,单薄的衣袂随风翻飞,勾勒得这柳树精形销骨立。北渚不知心中是个什么滋味,杨絮便已经彻底消失。
他是怪杨絮的。他与杨絮那么多年的交情,可杨絮却绝口不提与岳凛的事情,好像从未将自己当做过朋友。
“是你的朋友?”叶秉烛虽触碰不到阴界,但心中有了猜测。
北渚没有否认“朋友”二字,只胡乱地点点头。
他们互相搀扶着爬起身,来到已经没有了挣扎能力,奄奄一息的异兽面前。
它一只眼睛已经瞎了,却还在用剩下的那只眼睛瞪着他们。
北渚道:“人族只在阳界,妖鬼族只在阴界,两界之间互不可干扰,这是天地秩序。可为何这异兽能伤到阳界的我们,也能被阴界的妖鬼制服?难道……”
难道跨通阴阳已经被实现?!
是池安,还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