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了一会儿,李福全躬身道:“皇上,该回了吧?毕竟是入了秋的季节,到底带着一丝凉气。”
“你看,朕批折子时你说该活动筋骨,朕坐了一会儿,你又说该回。”嘉平帝虽言语责备,但没有生气的意思,“你也太过小心了,前些日子朕不过受了点寒凉,你就伙着太医,要朕这样做那样做,朕难道真的老迈不堪了?”
李福全笑道:“皇上刚还答应公主,要百岁之时和公主一块赏桂呢。旁人的话,老奴恐还要掂量掂量,但公主说出的话,老奴一定相信,皇上定能长命百岁。”他的话一拐,巧妙地又转到公主旺帝星的命格上了。
嘉平帝开怀大笑,“泰和是朕之宝也。”
这话很快就传给了泰和,公主府内,这位实际上的长公主冷冷一笑,所谓命格,不过是她母后的一步棋而已。天家无情,这才是她母后教她的第一件事。
才歇息了片刻,侍女来回禀,恭王亲绑宋耳等人来府中求见。
“让他去偏厅候着。”泰和压根没有起身的意思,悠闲地茗茶小憩。半晌,觉得休息够了,这才悠悠向外走去。
恭王早等得不耐,一肚子怨气,这公主府实在目中无人,竟连个上茶的人都没有。他枯坐了到心烦,却又不能走,如何能不生火气。可这火气在见到泰和的瞬间,被强压了下去,他还要拱手施礼,叫声“皇姐”,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说道:“今日还要多谢皇姐让本王免去了禁足之困。”
泰和依旧摆出一副冰冷的表情,说道:“不必言谢。你来了也好,烦你回去告诉你那几个兄弟,你们如何斗,本宫无意知晓更无意参与。只是现今这天下还是我父皇的天下,你们的人在外嚣张跋扈,败坏的是父皇和朝廷的名声,若让本宫碰到,决不袖手旁观。”
恭王暗自咬牙切齿,火气更甚,却被泰和冷冷瞥来的眼神给镇住了。
泰和根本不在乎他那阴狠的眼神,继续道:“本宫今日说话粗鲁了些,哼,那是被你的蠢给惊到了。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竟放任仆役在外面嚷嚷恭王将来会登基坐殿。你指望着你那管事能对你说实话?为了个姬妾的家人,竟还上赶着跑到宫里,去触父皇的怒火,真是蠢如鹿豕。寻常家族子弟都知道要孝顺父亲,你身为皇子,却如此悖逆。本宫劝你好好清理约束下府中杂役,别是什么人的圈套就谢天谢地了。”
这话,恭王已经在宫中被泰和训斥过一次,再听依旧冷汗淋淋,全然没有火气。他暗自长叹,这次真要是遇到其他兄弟的人,他也只得咽下这口“黄连”。泰和的这份情,他是领了,拱手道:“无论如何,这次皇弟还是要谢谢皇姐。这宋耳和那几个小厮,皇姐看着处置,就不必送回恭王府了。”他再如何宠爱的姬妾,也不能和大位相比。
达到了目的,泰和也没想留他,冷淡地说了句“送客”,转身便走出了偏厅,命令侍女道:“这几条狗主人不要了,你们放胆下手,毕竟宋耳本身是管事,妹妹又是宠妾,看看能不能问出些有用的东西。”
看着侍女领命而去,泰和原以为至少也要等些时候才能得到消息,哪知她才走回书房,领命的侍女就来回话了。只吓唬了一下,宋耳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招得特别详尽。不过他说的恭王那些消息,公主府早有眼线知道。只有一条,泰和颇为有兴趣,命侍女去详尽打探。
到了傍晚,侍女便来回话。原来京城有好些个放印子钱的团伙,均是些高门大户的庶子和有头脸奴仆加入其中,其实这背后多少都有那些嫡子或掌权者的影子,否则这些团伙又如何能嚣张跋扈到如今。而宋耳参与的这伙人中就有俞家长房的两个庶子参与。据宋耳交代,这两庶子背后所靠之人正是俞侍郎的嫡子俞翧。俞家长房虽继承了爵位,但侯爵这个头衔在京城又不显赫,更重要的是没有实权,谁人会理会你。这两庶子自然要找更有实权的二房嫡子当靠山了。
泰和只眨了几下眼,便计上心头。次日,已有人将邀贴送到了俞翕和裴德音的手上。地点是俞翕第一次和公主见面的“留香茶社”。
俞翕和裴德音这几日过得悠闲,只是有些发闷罢了。今早接到邀贴,两人颇为兴奋,到底是现代人,太宅的生活也不适应她们。只是到底要不要告诉金氏,她们是去见公主,有点拿不准。
送帖的侍女尚未离开,正等着她们回话。俞翕恭敬应下的同时悄声的多问了一句。侍女见此人谨慎,眼神中闪过欣赏,平静地说道:“这本就是光明正大的事情。”